蚊子血
醉酒让何玉难以抗拒的跌入混沌之中,耳朵能够清楚的听见银铃离去掩门的声音,脑子却梦回到了客栈那夜。
听见屋子里陆清河和银铃的响动,那姑娘不停的在哭,像是深夜里的乳猫呜呜咽咽地将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好像知道有人在外面一般,陆清河沙哑的声音让她小声些,莫叫人听了去。哭声果然就小了,但屋子里吱吱呀呀的似乎是小船在惊涛骇浪中沉浮。
很久以后里面风雨将歇,何玉紧绷的神经才敢松懈下来,虚脱的靠在门上大口喘息,衣衫被虚汗浸透。
而身后的门触不及防的从里面拉开,他来不及退开跌进屋子里,低着头趴在地上不敢抬起眼。
余光只能看见跟前削瘦的脚掌,未着足袋,脚趾湿漉漉的染着难以辨明的水渍。屋子充斥着让人难以呼吸的热浪,浓重到窒息的山栀子香扑面而来。
他本能的就反应过来那是银铃的香气,偷偷的抬起眼瞟到屋子里的床榻,纤细的胳膊从锦被中无力的搭出来,像从枝头上断下来的枝桠毫无生气。
“带她下去。”
头顶说话的声音冷若冰霜,有着几分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恶劣。何玉猛地抬起头,对上那双陌生的眼睛,不明白陆清河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他不是一向自诩正直的吗,怎么可以如此□□一个姑娘,怎么变得和京城的酒囊饭袋一样了。
“大.....大人.....”
何玉颤抖着声音似要争辩几句,但嗓子里一片干涩,连津液都难以吞咽。身子不自觉的蜷缩起来,以一种极度安全的方式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像是等待越矩的一顿拳打脚踢。
而匆匆扫过陆清河赤身上的伤痕,他感觉眼睛像是被数锋利的小刀无情的刺伤了,酸涩的难以睁开,泪珠忽的一下落在了地砖上。
“你喜欢她就赏给你了。”
冷漠的声音像是下刀子一般飘下来,何玉立刻就想起了幼时在侯府寄人篱下的日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鞍前马后地侍奉在那小公子身后。
赏赐和施舍让他和母亲逐渐摆脱生活的窘迫,他以为只要足够的卑微就够了,但还是有了不甘之心。
不甘之下,却依旧软弱。低着头从地下爬起来走向床边,像是捡走家主的赏赐一般,将床上的人裹着被子抱走。
“就是那么做奴才的?”
陆清河旋到圈椅上坐下,高高的翘起二郎腿,呷着茶水咚地将茶杯掷在桌子上,茶渍四溅。
“不知道谢恩?”
何玉身子一下僵住,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声来。
“谢.....谢公子。”
然后在身后那道轻蔑地注视下走出门,只是他抱着怀里的人走啊走,却是绕进在了侯府的后院中。院子里人很多,好奇的打量他怀里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可他耳力太好了,“不过是陆家的一条狗”、“软骨头”、“连女人也捡主子不要的”.....
嗡嗡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像是恼人的蚊子,不敢在陆清河面前发泄出来的屈辱顷刻间爆发出来。
何玉失控的大喊大叫,“滚,你们都给我滚!”
嗡叫声音只停了一瞬又响了起来,声音更甚适才,像隆隆的水声淹没了周围的一切动静。他愤怒之极却又不敢真的做什么。
虚张声势的吼叫,抱着银铃四处躲藏。但那阴魂不散的蚊子还是找到了他们,扑闪着偌大的翅膀飞来像是要钻进何玉的眼睛里,把他捡了主子不要的女子话烙进血液里一般。
“滚开!”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你!”
他腾出手胡乱的挥舞,一巴掌将飞到眼睛前的蚊子打死。一抹刺眼的蚊子血烙在掌心,那一刻他笑了,想要大喊出声。
看,你们看,她不是陆清河不要的女人。
他的姑娘干干净净的.....
但是还没高兴半分,忽然天旋地转跌入浓浓的雾气中,身下一片炽热难耐。拨开迷雾躺在床上的却是他自己,怀里依旧抱着银铃。小姑娘一副餍足了的模样睡去,脸颊赤红,软乎乎滑溜溜的。
周遭都是铺天盖地的红,绣着鸳鸯的锦被,燃了一宿的红烛泪.....可扯开锦被之下却是白到刺眼的元帕。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何玉惊恐的看着怀里的人,想要质问她。
她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陆清河那样的三脚猫功夫都打不过,她的毒术呢?
然而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倒是清脆的说笑声愈发的清晰。
“大人,您这是去哪儿了?”
是银铃的声音,轻快的就奔着廊下远去。
而垂花门下站着的陆清河颇有些窘迫,没料到银铃和何玉那么快就回来了。
手中的攥着半串没吃完的糖葫芦,怀里还揣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