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清楚那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你要去看什么？”

??你听着高启盛直白的话语，它们生生撕开你心底卑微的侥幸，让你觉得坦白的一切屈辱又可悲，你强硬地不愿意承认，也只是此刻你才知道你同高启盛一样，你却还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他，难怪他厌恶你的俯视。

??你们都身处一种无可奈何的处境，又互相蔑视对方可悲的灵魂，自以为是。

??“你说完了吗？”

??你冷冷地看着高启盛，从刚才共情的情绪当中抽脱出来，不带一丝留恋，以至于你的话语炸醒了高启盛，他也反应过来你维持的冷漠密不透风。

??他在片刻里生了气，但是怒火却只是烧到了胸头就被你的冰凉熄灭，他感叹你的自制，却又希望你此刻能失控地像个疯子一样让他看到你从骨子里生长出来不是冷然，也许这样的才更鲜活。

??他崇拜的火烈，烧透所有矜持的神明。

??你脑海里却走马观花地闪过许多细碎的画面，它们贯通一切都感官，冲突在你的神经里，让你的知觉得到片刻的宽容，让你看清楚眼前高启盛隐藏在血肉之下澎湃的不知名，你比他率先意识到这份不知名，你产生了怀疑，却唯独忘记了回应。

??“你管的太宽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决绝地推开高启盛的接近，将一切扼杀在最初的试探中：“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高启盛笑了起来，他在嘲笑你的懦弱，他知道你不敢面对坦然的真实，其实你也同他一样虚伪，他隐藏着虚伪的残忍，你执着于做理智的智者，但他早已露出了猩红，而你也早已愚笨得可怕。

??于是他目光盯着你，他没有说话，沉默的动静早已在你们彼此心中响彻遍了层层叠叠的心房，你们看着对方，一如既往地僵持在阵地里眺望旗帜，没有人愿意倒下。

??高启盛靠在床头，让自己的静默垫枕上木制的构造上，他闻到了老旧的木头气息，它夹杂着狭小屋子里流动的空气，将他裹得密不透风。

??高启盛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巨大的紧缩，他觉得这种紧缩甚至不像是经历打磨而通透的，倒是像是被你骨子里的冷漠威胁着要撕裂的恐惧。

??你被压抑的一切操控着，让他看着难受，他不是心疼你，而是在你的坚守里迫不及待要打破它。

??他第一次察觉到了你的恐惧，而纵横者是你自己。

??他觉得自己奇怪，他本不该多想这些，毕竟他对你的利用已经花光了在他眼里你的价值。

??可是当他真正正视属于你的价值时，他失去了评判的标准，它不再是冷漠注视着所有人，他在你眼中看到了他渴望的温情，它显然不是来自于你骨髓里的温热，而是他长期注定的未来里他开始试探着要掌握的东西，他起了主导的心思，却找不到门路。

??这让他觉得你们两个人都在走向奇怪的道路，他翻了个身，却不小心磕到了眼眶，在眩晕的昏色之中，他想起你的脸，但也只是刹那，稍纵即逝。

??所以，他为什么要花费时间对你产生思考，这让高启盛根本没办法入睡，他带着侥幸和强硬的情绪，却无法逃脱，也不敢正视。

??他一向不是胆小的人，却在最灵活的思路当中理清了一切的来源，这使得他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疯魔。

??小灵通店里来个几个奇怪的人，雕龙画臂的装扮让你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为首的人斜斜地蔑了你一眼，便直冲冲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你仔细回想着最近有没有招惹什么人，转头看向高启盛，他落在那人身上的目光阴沉，但在察觉到你的注意之后便尽数望向你。

??你皱紧了眉头，快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你招惹的？”

??“啊？”高启盛露出懵然的神色，转而笑起来，不过他声音同样也很轻：“我都不认识他。”

??你愈发坚信高启盛一定瞒着你什么事情，不过在你审视的目光中高启盛皱起了眉头，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邪气交织着几分不耐烦，眼中的警告更是若隐若现。

??他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所以无法共情你的担忧，他用冷漠的决绝割裂掉你们之间的共存，他僵硬得近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