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季青择看到直刷刷盯着自己的三人，脸一下红了，虽然门口灯光昏暗，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羞耻，迅速躲在了旁边的一棵大柳树后面。

李雨雨跳下石头就想过去，杜秋制止了她，她有些委屈，自己只是想多几个人一起玩，杜秋说她每次去人家都不理她，这次也不会例外。

余双信想了想便让李雨雨等一下，她回家拿了几包张素禾给的零食，然后拉着李雨雨的手走了过去，杜秋站在原地叉腰歪头看着。

李雨雨撕开了一包饼干，走到季青择旁边，问：“哥哥你要吃吗？”说着她自己吃了一块，发出老鼠啃东西似的声响。

谁是你哥哥？季青择本能地往后躲，但饼干脆脆的声音对他很有吸引力，他太饿了，表姨家一天做不了两顿饭，表姨夫还天天喝酒打牌，夫妻俩基本每天都要吵架，而且经常在饭桌上吵，他每天都害怕，也吃不饱。

“请你吃吧，我们一起去那边玩。”余双信听说了这个男孩，跟自己很像，寄人篱下。

余双信的声音轻轻的很温柔，跟李雨雨那种没有分寸的尖锐感完全不同。

季青择慢慢从树后面走了出来，怯怯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包零食，然后跟着她们走到了杜秋那里。

季青择长得很好看，五官精致，但头发有点长，刘海把眉毛都盖住了。

杜秋问他几岁了，他急忙回答七岁，他很饿，但还是一口口地吃饼干，李雨雨说他吃得好慢，他就嗯嗯回了一下。

“你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季青择问杜秋。

“他被罚站了。”李雨雨抢先回答，杜秋很丢脸，甚至想揍她。

“你做了什么错事吗？”

杜秋点点头，他问季青择：“你上学吗？”

季青择摇头，他说：“我妈妈过段时间会回来带我走的。”

“你妈妈去哪里了？”余双信问他。

季青择继续摇头：“不知道，她说有重要的事情，很快会来接我。”

“她不会回来接你的。”李雨雨用石头在地上乱划，水泥地被她划得一道道的。

“你听谁说的？”季青择抬高了声音质问，此刻他是来不及伤心的。

李雨雨抬起头用着天真的语气回答：“刘叔说的，说我们四个都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你胡说什么？”余双信也大声反驳起来，“我以后也会回家的。”

“可是那天我跟刘叔说姐姐你的衣服很漂亮，我很喜欢，刘叔说‘那是因为她家里人不要她了，给她最后一件好看的衣服，跟我家那个小杂种一样。’。”李雨雨说着还学起了刘顺意的表情。

“李雨雨！”

听到‘小杂种’三个字，杜秋也顾不得罚站了，他一步跨过去拽起李雨雨按在腿上就打了几巴掌。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李雨雨被吓到了，哭嚎着：“刘叔说的，刘叔说的，不是我说的。”

余双信和季青择还未来得及伤心，就被杜秋那几巴掌给吓到了，两人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李雨雨被揍后，直接在地上打起滚来，身上全是泥，鞋子也踢掉了，杜秋去拉她，怎么都拉不起来，还挨了她几脚。

张素禾听到李雨雨的哭声赶忙从家里出来，一开门就看到杜秋挨踢的场景。

季青择这时才反应过来李雨雨刚才说他是小杂种，手里的饼干掉到了地上，扭头就往后面跑，张素禾看到后立刻跟杜秋说：“小秋，去把那孩子追回来。”杜秋赶紧跟了过去。

了解情况后，张素禾也打了李雨雨一顿，还教育她不可以说别人是野孩子。

李雨雨不服气，撅着个嘴犟：“野孩子怎么了？我还是野种呢。”

“谁说的？”张素禾红了眼角。

“姥姥你自己说的。”李雨雨小声嘟囔着。

“我什么时……”张素禾想否认，但稍微回想下便不说话了。

以前她偶尔会这样骂李雨雨，尤其是李雨雨的爸爸来看过她之后，她骂得更难听，后来她想着孩子慢慢长大了，记事了，不能再用那么难听的话羞辱她，谁知李雨雨在她预想前就已经记事了。

“姥姥你不要哭。”李雨雨看到姥姥掉泪了，心里难受起来，“我以后不说了。”

张素禾擦了擦眼泪，叹着气把李雨雨抱在了怀里，她后悔的，很多事都后悔。

杜秋是在树林后的一个小工厂拦住季青择的，工厂的灯还大开着，里面能看到人影晃动，机械声也是轰轰不断。

“你还挺能跑的。”杜秋气喘吁吁地拽着季青择，“大晚上你往哪跑？不怕遇到坏人？”

“我去找我妈妈。”

“你妈妈在哪呢？”

“不要你管。”

季青择想挣脱，奈何力气太小，他在原地挣扎着乱转，嘴里一直嚷嚷着让杜秋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