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捡到了她死掉的逻辑
星野晴很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她只是搞不懂自己死掉的逻辑。
“就算是‘书’上写下了我会死掉的结局,但以我的能力,哪怕被撕成碎片,都能一瞬间把自己黏起来啊。”
清和揉着黑色的棋子,静静听着她的抱怨,回复的声音平静温和:“如果这个世界诞生一个比你更强的人呢。”
星野晴斩钉截铁:“没可能。”
“那就是你会失去你的能力了。”
“也没可能。”
清和抬眼,面上是深刻的沟壑,眼角是散开的纹路,鹤发苍苍,眼神清澈如赤子,他的咬字缓慢又清晰,说着平常话也像念梵音,像是能荡去一切尘埃。
“世事变幻无常。”
世事无绝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他说完复又落下一子,淡淡道:“你输了。”
星野晴看了眼棋盘,白子已经被围得无路可逃了,她一颗颗的把棋子捡起道:“再来一局。”
“心不静,再下一局也是输。”
清和这么说着,但还是跟着慢悠悠得捡着棋子,他的手指和星野晴的手指在棋盘上交织,两只手形成了鲜明对比,一只干枯如枯枝,爬满了黑色斑点,是再老不过的老者的手,另一只细腻白皙,透着勃勃生机。
星野晴顿了顿,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还是忍不住说:“……清和,你的寿命将尽了。”
清和看着棋盘落下一子,面色平静无波:“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来见我。”
当星野晴突然来到这里,开始讲述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和她将死的未来时,清和就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了,他并不为自己的死亡感到悲伤和恐惧,他无比坦然得迎接自己的结局。
但他却问:“你的剑知道吗?”
他知道你会死吗?
星野晴垂下眼睛淡淡道:“届时我会抹掉压切和我有关的记忆。”
“这不会是他所期望的。”
“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星野晴无奈,她对上了那双清澈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你有什么遗言吗。”
“你要帮我达成吗。”
她的回复干脆又果断。
“当然。”
清和眼睛弯了弯,他伸手去圆钵里拣了几颗白子,落子的指尖却不听使唤得僵硬住,几秒后,他缓慢收回了手,呼吸逐渐变得深长,声音也迟滞起来。
“……想办法……改掉你的结局吧……晴。”
这句话完全在星野晴的意料之外,她重重一怔。
“一定……会有……办法的……”清和的头已经无力抬起,他的背脊一寸寸弯了下去,全身佝偻着,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又几不可闻
“你……想想……办法……”
室内响起了清脆的砸落声。
是清和手里的白色棋子落了地。
他没有了声息。
“……”
星野晴静坐了好一会儿,她看着眼前垂着头的老者,脑子里全是百年前还是个小孩子的清和,她浅淡得笑了笑,开始一颗颗收回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掉在地上的几颗也被捡了起来,她轻轻盖上了盖子,看着眼前的人,她伫立良久,眼角微红,终于忍不住说。
“混蛋。”
从小就喜欢坑人,还以为多年不见能些长进,结果死了都摆她一道。
这哪里是遗言,这分明就是诅咒。
*
十五年后。
初春。
青森西南。
白神山地的山毛榉郁郁葱葱,十二湖仿佛溶解了绿糖水一般,泛着粼粼光泽,岸边的红樱随着风飘飘然得落到湖面上,层层叠叠得随着水波摇动,汇成了迷人的樱花海。
景色如此迷人。
压切长谷部却丝毫没有转移注意力,他端正跪坐着,给餐布上的琉璃杯续了茶,轻声说:“姬君,您身上落满了花瓣。”
星野晴眼睫微颤,她拍拂了几下发顶,粉色、白色的花瓣扑簌簌得散落下来,落满了瓷白的膝盖。
“好了吗?”
“还有一些,我可以帮您取下来吗?”
“嗯。”星野晴低下头。
压切长谷部伸手轻柔得将花瓣挑了出来,他微微蜷起指尖,把花瓣轻轻收拢在了掌心。
“好了。”
“谢谢。”
“您永远都不需要和我道谢的。”
压切长谷部轻轻摇头,柔和的灰紫色眼眸微弯。
春天的风还带着丝丝的凉意。
他躬身把垂落的披肩往上扶了扶,关心道:“姬君,还感觉冷吗?”
星野晴摇了摇头,她靠着花树,眼睛里满是慵懒的笑意:“太阳很舒服。”
这里安静又温暖,星野晴晒的全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