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月
酒店的房间只剩乔南英订的这间,前台见两人挨得很近,纪臣风的眼神又始终在乔南英身上,所以默认他俩是一起的。
登记完后,纪臣风要帮乔南英拿包,被她拒绝了。
以前去其他城市参加什么画展,乔南英都是谨慎又谨慎,开门的时候会仔细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在旁边。
这次,她没在关心走廊里的其他人,她知道,纪臣风就在她的身后。
即便心里很生气纪臣风用微信小号故意装作是陌生人,但不得不承认,有他在,有一丝从来没有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即便是她想推开,对方也会黏着不走。
进门后,两人放在各自的东西,谁都没有先说话。
乔南英到卫生间,关上为门后,用水洗洗脸,她的额头有点发烫,刚才在来酒店的路上已经在用全力撑着。
纪臣风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他没开屋里的大灯,只有开了几盏小灯。
见乔南英去了很长时间的卫生间,他走到门前,轻轻敲门,“乔南英。”
没人回答。
他试图推门,门反锁了。
又不放心地喊了一声。
许久,卫生间的门才开了一个小缝,乔南英撑着身子靠着洗手台。
纪臣风心里憋了一路的质问在一刻倾然倒塌,他打横抱起乔南英,把人轻轻放在床上。
从包里立刻拿出退烧药,还有一瓶水,让乔南英靠在他的怀里,温柔软语让怀里的人把那几颗苦涩的药丸咽下去。
“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下?”
质问变成了轻声细语。
乔南英心里也憋着一口气,白天见到乔成济虽然有多年的怨气,但那是早就习惯的,是熟悉的埋怨,而对纪臣风,既可以说成是埋怨,还可以说成是心疼。
“纪教授,伪装成另一个人是不是很有趣?”乔南英情绪低落问。
纪臣风心里咯噔一声。
乔南英的性格内敛,遇事从来不会和人大吼大叫,大部分有怨气都是自己消化,对方做错了什么事情,她也从来不会用言语刺激。
“南南,如果生气,就说出来好吗?”
纪臣风握着她的手,手很冰凉,似乎需要很久才能捂热。
乔南英从他的怀里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猛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没有特别生气,我只是想不明白,不明白纪教授这样做的目的。是觉得,这些年你的身份不配让我知道吗?还是说,你想看看被你拒绝的追求者,如何被你耍得团团转?”
乔南英第一次用严肃而斥责的语气和说话。
她的手心出了冷汗。
有的人生气会摔东西,有的人愤怒会大吼大叫,但乔南英似乎是个例外,她的生气与愤怒,都是很冷静地说出来。
在还没有离家的那些年,高中的乔南英面对乔成济的谩骂,她的反击太过渺小,从来没有因为一句吼叫能将局面扭转过来,所以,久而久之,即便是她的情绪处在一个很低落的状态,她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异于常人。
但此刻,乔南英的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纪臣风知道她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其实不是没有想着早点和她坦白,但他想等一个好的时机。
想等到和她在一起,等到和她求婚,甚至觉得那一层身份不说,让它成为一个秘密。
这样,那么多年的陪伴不会瞬间被谎言打破。
可还是晚了一步。
纪臣风心疼地拥她入怀。
“南南,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纪臣风一个劲的自责自己,如果可以回到加上乔南英的那天,他应该鼓起勇气说一句:“我是纪臣风。”而不是,用一个虚假的身份靠近她的世界。
明明是他拒绝的,他主动加的,错失的这么些年,不应该白白流走的。
纪臣风抱着她,抚着她的后背。
这是第一次见乔南英生气地推人,他不觉笑了笑。
乔南英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她的责怪在那么些年的陪伴下显得有些幼稚可笑。
温暖的怀抱,轻柔的安抚,不是等一声道歉,是在等一个坚定的喜欢。
“我们去医院。”
良久纪臣风道。
乔南英从他的怀里起身,摇摇头,“喝了药就没事了。”
纪臣风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发现吃了药确实退了些。
“海城这几天天气预报都有雨,你的事办完了吗?”
纪臣风看她神情很不正常,下了飞机后,匆忙往他所能想到的地方赶,见乔南英从医院出来,一路跟着她,生怕她失魂落魄丢了。
最后不放心,发信息问她,这才借着发来的地址出现在她面前。
“没有,还没去妈妈的墓地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