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牛御刀
“今后我李毓宁一定在!” 李毓宁支起身子,开心地伸出右手,眼神中满是期待,“将军今日在河岸听得见我的声音,宁儿他日也定会回应将军的声音。”
柴镇斯见李毓宁嘶哑着说出这一连串的话,心底也生出许久未有的亲近感,他望向李毓宁那只小手,手心的旧伤还未愈。一时动容,索性也伸出手,而后微笑道:“公主还是先将嗓子养好些...”
没等二人的手碰在一起,马车的前帘却被猛地掀开,煞白的日光伴着寒风瞬间涌入车厢内。
柴镇斯来不及反应,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一位身着唐军甲胄的将士出现在车外,他见公主醒来,连忙单膝跪地拱礼道:“小的不知殿下已醒,殿下恕罪。”
李毓宁见柴镇斯又恢复了严肃的模样,便也默默收回手,而后对着将士道:“无碍。可是皇后殿下有吩咐?母亲在哪?” 问起母亲,她略显焦急。
将士继续低头回道:“皇后殿下是有吩咐,但,娘娘说若是柴少将醒了,便请将军过去。”
“我呢?” 李毓宁急忙道。
只见将士摇摇头,依旧跪在那里。
“公主稍安勿躁,待卑职先去述职,公主歇息片刻。”柴镇斯看向李毓宁,恢复了镇定的语气,他又看向将士,“叫人给二位殿下拿些姜茶来,若是没有,热水也好。” 说罢,便起身跳下车,他转身对着李毓宁握拳拱礼,而后速速离开了。
车帘被重新放下,李毓宁只得回到座位上。见哥哥还在昏睡着,且右手缠了厚厚的绷带,她重新钻进厚毯之中,若不是李呈还在车上没有设防,李毓宁定然蹿下车跟着柴镇斯去找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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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野的林间,树木在冰雪的覆盖下沉默而肃穆,树梢上挂着晶莹的冰挂。
枯树下,窦如嫣直着上身坐于矮凳之上,她的斗篷和衣袖沾满了薄薄的雪花,但眸子里依旧透露着一份宁静和从容。一旁的高坚如磐石般站立,他把着刀柄,似有神力地降服着足下的土地。
柴镇斯迈着大步走近,只见高坚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鱼袋,望向前方高声道:“柴氏二郎接旨。”
柴镇斯听闻还未来得及反应,立马下跪接旨。
高坚托着鱼袋,手中并无纸质诏书,只听他继续道:“奉天承运,皇帝敕诏。朕感念柴氏镇斯此行护驾有功,才德兼备,英勇善战。特敕封尔为左千牛府大将军,赐金鱼袋,愿尔不负朕望。钦此。”
柴镇斯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他抬起头怔怔看着高坚,甚至忘了领旨谢恩。
此时窦如嫣转过身,看到柴镇斯愣住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这个消息对柴镇斯来说是平生初遇的惊喜,也看得出他不知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圣旨。
“领旨谢恩都忘了?” 她眼带笑意地轻声提醒道,言语中充满了善意的戏谑。
柴镇斯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他立刻磕头谢恩,而后伸出双手,内心激动不已。
高坚看着柴镇斯,眼含赞许。他走上前,将金鱼袋搁在柴镇斯手心,又从腰间解下一把闪着金光的千牛御刀,双手把着刀身安放在柴镇斯手中。
柴镇斯缓缓抬起头,看了看手中的御赐鱼袋和御刀,又仰起头看着久别重逢的高将军,心中满是鼓舞。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然后再次磕头道:“臣柴镇斯,万谢圣上隆恩,定不负所托。”
“贤侄请起吧。” 高坚温声道。
柴镇斯一脸振奋地起身,他望向窦皇后,又连忙跪下,还未等窦如嫣和高坚发问,柴镇斯已握拳拱礼道:“微臣护驾不周,解救公主实属巧合。无奈当时漂浮河中,不知谁人放了白雾,险些未能上岸,致公主于险境。”
“是本宫命人放的烟雾。” 窦如嫣听罢缓缓道。
柴镇斯紧握双拳,没想到戳中这个事实,再次怔怔抬头。
“二皇子昨夜悬吊垂危,人多眼杂,只得暂出此策掩人耳目。” 窦如嫣未曾责怪,耐心解释道。
“微臣有罪,未能体察娘娘深意...” 柴镇斯恭谨回道,但他心中却联想着若是公主真因这烟雾失踪...还未深想,便强迫自己停下。
“娘娘,人已经到了。” 高坚在旁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似有预备地提醒窦如嫣。
“传吧。” 窦如嫣深呼一口气,摆摆袖子便站起身,“你起来。” 又对柴镇斯道,毫无愠怒。
只见高坚挥挥手,不远处守卫的将士便带来一个人,这人眼看四十上下,中等身材。唇上蓄了薄须,穿着素袍,裹着最简朴的幞头。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同样朴素的小厮,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主子。
柴镇斯站起身,看着眼前来人虽穿着不起眼,但似有一种毅定磅礴的气势,一举一动甚是文雅,不像是一个武将,倒更像是一个文官。
此人快步行至窦如嫣面前,有条不紊地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