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阳光、雏菊和甜奶油

眯眯的把砂糖递过去。

“可以偷吃哦。”

希琳每年的生日都是在爷爷奶奶家度过的，大家分工明确，一起制作蛋糕。

灶台上的文火已经点燃，黄蓝色的火苗晃晃悠悠，锅里开始冒出小泡，爷爷和爱德华交替着搅动果酱。岛台边的奶奶和希琳正在称量材料的多少，并分别装入玻璃碗。

“接下来该分蛋清了。”

奶奶用软布擦干孙女的手，少女伸出柔嫩的小手，小心翼翼的从碗里捧出一只蛋黄。徒手捞蛋黄，既要轻柔，又要果断，手指弯出一个弧度，把蛋黄整个儿捞出来。

“…好累呀…”打发蛋清的几分钟后加一次砂糖，希琳抓着蛋抽的手柄，无比痛苦的看着才起了一层细密泡沫的蛋清，她小声喊了一句，“爱德华，这里需要帮助啦！”

爷爷拍拍少年的肩膀，好像他们是相熟的好友，“剩下的交给我们。”

奶奶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而不语，以往这一步都是爷爷来进行的，希琳今天却偏要自己来。

少女抿唇浅浅笑着，专注地看着少年把蛋清打成绵密细腻的蛋白霜。爷爷的果酱熬制完成，蛋糕也已经放进烤箱。

烘烤好的蛋糕胚散发着浓郁的香甜气，奶奶还在里面加了一些可可粉，蛋糕胚呈现出漂亮的深棕色。

夹馅用的是爷爷新制的草莓果酱，原料是老人今早从城外的农场摘回来的，抹面和裱花是奶奶做的，最后的水果和巧克力的装饰部分是希琳和爱德华一起完成的。

*

爷爷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盒蜡烛，抽屉和柜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眼前的画面格外熟悉，爱德华想起来，希琳上一次带他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满屋子找东西的。

奶奶把窗帘都拉上，挡住夏日的阳光，希琳喊他过来插蜡烛。

爷爷数出十二根细长的生日蜡烛，分给两个过生日的小朋友。

希琳：“爱德华和我都是十二岁，那应该插二十四根蜡烛呀！”

爷爷哈哈大笑，又数出十二根，“等你们五十岁了，如果还在一起过生日，是不是要用掉一百根蜡烛。”

希琳坦然道：“对呀！”

爷爷笑的更大声了，红晕爬上老人的脸颊，他看起来像喝醉了。

希琳丝毫不懂爷爷为什么要笑，她用手在蛋糕上方的虚空画了一条线，“这一半是爱德华的十二岁，这一半是我的十二岁。”

无人问津的童年，在这个夏天终于有人陪伴。少年鼻尖一酸，眼泪已经盈满眼眶，灯光暗下来的时候，少女和他并排坐着，一起许下愿望，他将目光投向眉头紧锁，双手合十，潜心许愿的少女，二十四簇小火苗晃晃悠悠，光影在她白皙的脸上摇曳明灭。

希琳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爱德华许愿了嘛？”

少年的声音沙哑嗫嚅，“许过了。”

十二岁，你的十二岁，我的十二岁，我们共同的十二岁。

爷爷唱着生日歌，歌声亲切温和，二十四根蜡烛被吹灭。

光明回归的时刻，奶奶俯下身抱住了少年，这个怀抱带着家庭的温馨和熨帖的温柔，老人温暖苍老的手擦去少年的眼泪，慈爱的声音对他说，“十二岁生日快乐，爱德华。”

希琳把纸巾递到他手里，朝他眨眼。

他愣住了一瞬，偏过头，喃喃道，“谢谢。”

爷爷翻出他格外宝贝的胶片相机，装上胶卷，“孩子们，一起拍照片吧。”他站在桌子的另一端，示意他们坐的近一些。

希琳对着相机傻傻地比出剪刀手，歪着头靠近爱德华，悄悄问他，“爱德华的愿望是什么？”

爷爷：“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希琳：“我来帮爱德华实现不就行了嘛。”

这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只是说出来却有些为难，少年浅色的眼睛对上少女深色的双眸——

如今的我，许下一个愿望，都是一种奢望啊。

他没有说出来。

希琳切了蛋糕，把第一块给了爱德华。他接过她手里的蛋糕刀，第二块切给希琳。

格伦代尔仲夏的风，十二岁的生日，他永远忘不掉，少女明亮的星眸，替他点亮了走向未来的一束光。

前方无尽的遥远路途，好像也有了期待。后来的他常常回想到这个午后，也就是这个充满温情的午后，温暖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