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答
已经做成了这样,总要对她负责一次。
她轻轻地开口:“不是。”
俞今起身对秦青琳道了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留。
秦青琳错愕留在原地,目送着俞今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忽然想起上次见到女儿还是10年前,那时她躺在病床上,眼眶肿起,脸颊处有大片淤青,腹部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痕,而始作俑者的父亲却聒噪又恬不知耻地为自家儿子开脱。
秦青琳是不合格的母亲,但她到底是母亲,见到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仿佛本能般落下了一串泪,她的女儿和她一样遇到了疯癫的男人,这让她愤怒又心痛。她轻抚着俞今的发顶,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因为她连自己都无法安慰。这么多年以来她仍然清晰地记得宋程风发病时的表情,陌生又暴戾,可她又爱他,爱到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有没有恨过他。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女儿,便从病床前逃之夭夭,但她曾经到过这种境地,虽然不能说是得心应手,但她必须帮女儿离开这种境地。优秀的律师为她们解决了烦恼,虽然过程难缠,但秦青琳头一次像个合格的母亲般护住了自己的女儿,她为俞今挑选了各式华美的衣裙和珠宝,庆祝她从偏执的男人手中死里逃生,也祝愿她的人生往后璀璨闪耀,虽然俞今更想要的其实是母亲的陪伴。
她庆幸俞今现在事业顺遂,有了爱人,她几乎是毫不掩饰地松了一口气,秦青琳自知没有参与过女儿的人生,却依旧卑劣地庆幸俞今过得幸福,这样就能让她少一些愧疚。
十年一瞬,她有些想叫住俞今再好好看看她,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这么多年来,只要她仔细看过一眼,她就会发现,俞今那双眼睛其实长得并不像宋程风,而是像她。
俞今从年幼时笑起来的眉眼就和秦青琳一模一样,她满怀期待地叫着“妈妈”,她懵懂地笑着望向母亲的时候,那双眼睛和油画中曾因为怀孕而笑得幸福的秦青琳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她连一眼都没有多看过。
……
文昔对俞今的邀约十分意外,但她打心里是怜爱这个孩子的,况且自家儿子对她的感情十分认真,她早已把俞今当做了未来的儿媳。不过她的心里对俞今的精神状态还是打着问号,借此机会能够再了解一下也不错,所以她爽快地答应了。
蛋糕和咖啡的香气充斥着安静的包厢,俞今侧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只剩一片叹息。文昔当时的话虽然刺痛了她,但她明白那只是一个母亲该做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本就该如此,她能理解文昔。
又或许是她们目标一致,都有同一个想守护的人,那便是单与文,所以俞今选择今天开门见山地向文昔说明了她家中的情况。
听着俞今毫不遮掩地将父母的陈年旧事都说了出来,文昔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想到俞今会把这些一股脑地告诉她,毕竟这只是两人见过的第二面,心中也生出了些伤心,她只当是单与文将之前家中不欢而散的对谈告诉了俞今,仿佛她是什么棒打鸳鸯的恶人一般。
文昔语带尴尬地出声宽慰:“你是你,你的父母是你的父母,不必介怀,你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你善良又有责任心,我倒要怕单与文心思太粗让你伤心。”
俞今笑得落落大方,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她轻声细语地说道:“他是个贴心又温柔的人,是我那天在医院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在这里我得向您道歉。”
此话一出,文昔愈发尴尬了,一张脸都有些涨红了,她看着眼前面色平淡的俞今,不知怎地有些鼻酸,就算俞今表现得再沉稳,在文昔眼里俞今和他儿子一样,是个值得疼惜的好孩子,若不是父母闹出那一遭,必定也是家中如宝如珠的女儿,单与文都是高攀了她。
文昔急急地开口解释:“我只是关心则乱,千万不要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啊,我真的不是那种只会挑刺的恶婆婆。”
俞今笑出了声,连忙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往心里去,然后她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的,您是为了单与文好,同样的,我爱他,我也不愿意因为我的原因毁了他平静幸福的未来人生。我今天和您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让您放心,今天的对话就当成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吧。”
她朝着文昔略带俏皮地眨了眨眼,撒娇般地说道:“是我们为了守护单与文而结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