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宜计
宸王府的马车可以进入宫禁大内,两人下了马车后穿过回廊直入殿中,内庭司特意将谢簌黎的席位安排在了连翎旁边,两人同时落座引来了不少瞩目。
宴会的坐席安排自然要将名册呈递皇后过目,有其余皇族出席时也要经皇帝首肯,这种宴会通常是先论尊亲再论官职,谢簌黎的坐席被排在连翎身边,自然而然的昭示了她与宸王的关系,皇帝的用意不言而喻。
焦慕使臣来的略迟些,这次来的人少了不少,为首的人换成了一位貌美的中年夫人,是焦慕六部推举的协领类似于大越朝中的女官,只是权利更大地位更高些,乌缇纳自然也在其中,除外还有些地位高些的焦慕官员。他们恰好被安排在了连翎对坐,才一落座内宦就高呼皇帝皇后的鸾驾已至,重臣皆起身相迎,而后就是一番君臣尽欢的慷慨激昂之言,再举杯同饮后又落座席间。
妃嫔之间相与好的此时相谈甚欢,皇帝面前得脸的宠妃争相侍奉,皇子公主们也时不时攀谈着。
乌缇纳的目光停留在谢簌黎上,他对谢簌黎的印象还停留在劫杀图日格的年轻剑客阶段,比自小在马背上奔跑的焦慕女子还要张扬飒爽。
他举杯推盏问候道:“顾姑娘。”
图日格称呼她为顾行,谢簌黎官碟上的身份又是顾府二小姐,乌缇纳大概也以为她已改回原本的名姓。
江湖剑客顾行与炽平候顾家两个原本毫无交集,却又似有注定的缘分一般,将谢簌黎带回了她的故园。她曾想起往昔飞仙城中颜府的判词,颜家主曾问她是不是姓顾,她自言不是,想来这些大能已知冥冥之中的些许因果,只待她自己去找寻。
连翎率先举盏不见笑颜:“尊使称呼错了,这位是礼部主事谢大人。”
三省六部官职复杂,连大越自己人都不一定能分的清楚,乌缇纳一时也琢磨不出谢簌黎身份的高低,只能维持的笑意继续道:“往日临雍关见谢大人剑法超然,不成想竟是先炽平候的骨肉,失敬失敬。”
“家父生前多在临雍关逗留,簌黎身为人子怎能不承父业?”
谢簌黎和连翎一唱一和,配合的滴水不漏,乌缇纳见识过两人在临雍关时的做为,也不敢贸然出击,只得暂时收手。
片刻之后焦慕来使中的那位夫人款款起身,冲上位的皇帝皇后施以一礼,道:“陛下娘娘,大越人杰地灵翘楚倍出,臣见皇子公主各个出挑,不知臣是否有幸认识一二?”
言笑晏晏间,所图之谋不言而喻,好在乐皇后心中早有准备,示意太子引荐介绍,按照年龄长幼顺次介绍,被点到的公主、郡主依次行礼问好,皇宫内廷调教出的礼节自然无有半分错漏之处。
“听闻娘娘所出的三公主端庄雍容、品貌双全,怎么未曾得见?”
谢簌黎在近处看着这一桩热闹,也打量了几眼这位焦慕夫人,在来使名册上这位夫人名唤姜黛,是青阳部王族出身 。虽然她的衣着发型皆为焦慕族人的打扮,可从样貌轮廓来看更近中原女子的柔和,眼廓也不似焦慕人深处,并且她的大越官话甚是流利,几乎听不出生涩的音调,想来这也是她被择选出使的原因。
对于姜黛的发问乐皇后早有应对,语调平淡道:“三公主身体抱恙尚在调理,不宜见客。”
乌缇纳显然对这个答案早有准备,开怀一笑举杯行礼:“大越名医无数,想来三公主定能不日康复,他日两族联姻,我部定然悉心照料公主。”
“尊使慎言,”连翎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辞调变得冷硬了不少,“两部联姻尚在议期,公主清名岂可随意诋毁。”
“我部求娶三公主之心诚然可见,还望陛下与娘娘准允,也好促成一段佳话。”
乌缇纳心里明白,连翎是块难啃的骨头,与他硬碰硬俨然不是个好办法,倒不如直接求得圣心允准,一纸诏书下来胜过万千句你来我往的唇舌之辩。
对于是否要遣嫁三公主一事,皇帝心中尚有迟疑,清允是他膝下唯一嫡出的公主,他日太子登基之后地位更是超然,可若推拒不嫁如何能安稳宗室人心。
迟疑之际谢簌黎起身开口言道:“三公主才情双绝,是大越一等一的好女儿,他日十里红妆迎娶公主之人自当是盖世英豪、我辈翘楚,大世子可堪相匹?”
旁人说出这话多少有些自不量力,可从谢簌黎口中说出分量却是大不相同,她与图日格两次交手皆胜出,更何况临雍关一战谢簌黎并非全盛时期,却仍将图日格制服于剑下。此时面对焦慕使团,谁也不会比她更有底气说辞这种话。
焦慕六部之间无论内斗如何,仍是同气连枝的存在,大世子图日格虽非青阳部族人,当仍是焦慕王权地位的象征,更是六部引以为傲的存在。这可惜羽翼被应辞剑锋所绞,再如何扶摇驰骋,都会有一把薄刃悬其颈间,逼得他不得不避其锋芒。
到此刻焦慕使团的气焰已被消下大半,眼见对方面露不虞之色,大越朝臣这边互递了个眼色,而谢簌黎从容落座时连翎帮忙整理软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