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双飞
绾绾是我怕了。”
从盒中取出的香粉盒子呈现在了谢簌黎面前,她平日里并不喜欢味道太重得香粉,只是盒子上面描绘的纹样让她觉得别致新颖,才收在了自己的妆盒中。
这是上元佳节那日,她从街上随手买来的,看到它出现在连翎手中,又听他说出了这句话后不由得警铃大作,她懂药理自己又是大夫,这种东西有没有毒她不难辩识真假。
“你还记得和康吗?”连翎问。
怎么会不记得,当初在南境之时就是他摆了连翎一道,还气的谢簌黎要拔剑去砍了他,听连翎的意思这盒子似乎与他有关,她赶忙拿过来生怕勾起连翎不好的回忆。
她说:“记得,废太子的旧仆,南境之行时他在秦王世子身旁。”
眼眶微红的桃花眼下眼睫被泪水沾湿,本来含情的眸中此时有些空洞且无助,他深吸了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这是宫中特制的香膏,只会在世家大族中流传,当时和康是废太子的亲信。”
和康是废太子的人,能拿到宫中的香膏自然不奇怪吧,连翎之所以对此印象深刻还是因在牢狱中的遭遇。
阴秽而又令人精神倍受折磨的一年在连翎身上留下了无数的疤痕,他不怕诸般酷刑加注于身,鞭子抽断都没有求饶过,可那个名叫和康的内宦却在他心头埋下了极深的恐惧。
他就像来自阴暗血窟中的魔鬼,饶是连翎可以执掌千军万马,与嵘国军队一较高下,可和康就像久积难消的阴霾,始终笼罩着他,往时不会在意,可一抬头总能见他阴鹜狠毒的目光,仿佛他眼中的自己只是件任他随意摆布的玩物。
连翎不是没有绝望过,只是一次次被拉到更深的地底,而将他拉入地狱中的那只魔爪就是和康,他高坐的刑室的椅子上,从盒中剜出香膏涂到洗去了鲜血的手上。看着地下的连翎不由心生歹毒,他用鞋尖挑起了少年人惨遭折磨后瘦削下去的下颚,嘴中吐露出名为赞叹的污言。
青楼名妓的都远不及你这张脸祸国殃民。
太后当年未出阁时是封炎第一美人,大越皇族也是容貌上乘,连翎自然生的一副好的样貌,只是在以往容貌与他只是锦上添花,又或者说他因才华横溢别人并不会在意他的容貌,可此时此刻这天别人之资竟然成了他的累赘。
芬芳的膏脂被探入褴褛的手涂在新生的伤口上,其中的滋味无异于再施加一遍刑罚,他屈腿挣扎换来的却是放声而笑的嘲讽。
听连翎说完谢簌黎几乎要捏碎手中的脂粉盒,她的目光往惊风剑上扫过数眼,却并未将其从剑鞘中抽出。
经年磋磨她也收敛起了锋芒,不再那般肆意飞扬,哪怕只有短短两年却再也没了那即刻拔剑的无所顾忌。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无所牵挂,一人一剑策马扬鞭的江湖客,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连翎,还有整个王府。
“这是入京那日,我来王府前买的。”谢簌黎压抑着说出了这句话,平郡王是之后才入京,究竟是他棋先一步,还是秦王府又紧追不舍。
她想的是什么连翎自然知道,他说:“不好说是谁,可调制这种香膏其中的一味香料仅在南境一个小县产出,就在秦州附近离着废太子的封地也不远。”
“不论是谁背后定然有废太子的推手,”谢簌黎蹲到了他的腿边,将裤腿挽了上去,她知道连翎大抵是为了拿药膏才发现了这个。
连翎按住了她的手:“别看了,已经不怎么疼了。”
“以后别骗我了阿翎,”谢簌黎喉咙紧涩,还是看见了膝上的一片淤青,她摸了摸骨头确定无碍后又小心翼翼的将裤腿放了下来。
她回头擦泪的时候,连翎也站起走到了她的背后,谢簌黎缓缓转身,只见连翎张开了手臂,冲她浅笑着。
她抱了上去,环住了他的后背:“别怕,以后我都会在你身前。”
“绾绾,幸好有你。”
山月居的争吵自然传到卫瑾如的耳朵中,可没有连翎的吩咐谁也不敢上前打扰,只能听着里面的声音愈演愈烈,半晌后又归于平静。
又过了约半个左右谢簌黎掩上房门从屋中出来,见卫瑾如在廊下过去说:“他这会睡了,有什么事你们商量着办。”
“啊?”卫瑾如显然未明白谢簌黎是什么意思。
“我也撑不住了要去睡一会,”谢簌黎明显带了疲倦,连着奔波又心里憔悴饶是她是习武之人却也支撑不住,“六部来人没有圣旨一律不用管,宫中若来人就说王爷病了,总之若不是官复原职的旨意都不用这个时候惊扰他。”
卫瑾如一听连连点头道:“谢姐姐放心,外面有我。”
他的犹疑是怕谢簌黎一走了之啊。
回到山月居中谢簌黎走向自己安寝的内室,床前的纱帘已然放下,显然是已然有人安眠在内。
两人没有夫妻之实更没有名分,同榻而眠显然不妥,平日里两人恪守礼教谁也不曾越矩过,只是今日两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