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在大越并非人人都有,平民百姓之家无非用红纸一封,全然不会有如此精致的锦盒,而且谢簌黎的生辰贴是用上乘笔墨书写在暗纹纸制成的小册上,外层用的锦稠也非平常人家用的起的。
这是世家大族才会有的礼遇,若是大家族也当是嫡女或者极为受宠的女儿才会有的。
谢簌黎对自己的生身父母半分不知,她只知自己是被谢清抱养回来的,她曾与连翎说过,师父待自己与师门其余师兄弟不同,不单因为她是女孩才将她视若己出,她曾怀疑过自己或许是谢清故友的遗孤。
若真是如此,或许谢簌黎真的是世家出身,谢清不愿透露的缘由或许是曾涉重案,或许已举家丧命,只在临死前将孤女托付,不过这一切是否要追查下去还是要等谢簌黎入京,等问过她是否有这个意愿在追溯下去。
除夕之夜,宫歌妙舞,宴饮达旦,虽是内宫家宴可皇族子弟却俱到席间,一番慷慨激昂之词,引以无数人举杯贺今朝新岁。
连翎举杯薄醉,惆怅间望去阁外,此时已临近新旧交替时刻,不断有烟火升空绽放开来。
往年此刻他早与谢簌黎登上屋檐,看着飞仙城中满天的烟火。
想起她的音容,因酒意上头带了红晕桃花眼脉脉含情,他无心歌舞丝竹只举杯独饮,想着若是谢簌黎此刻身在京城他怕是也不得空闲,倒叫她枯坐空等。
他只顾喝酒全然没有看见隔席对过的太子对他施的眼色,平日里虽然饮宴不少连翎确实能不沾酒就不沾,像这样一杯杯接连灌下着实是一反常态。太子也是看他心事重重,只是在宫宴之上却不好直接提醒。
少顷,连翎听见上座君王似乎在唤他,他向上望去只见除了上座的皇帝、太后都看向他外,四下臣子的目光都望向了他。
驾前失仪之事可大可小,更何况这是太后都在的场合,君王连唤数声不应是没听见还是摆架子。
连翎连忙跪下,叩礼谢罪道:“臣殿前失仪,望陛下恕罪。”
好在皇帝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并未生怒,只说:“皇弟请起,这是家宴勿要多礼,朕看宸王有些倦怠,这一年你甚是辛苦,朕敬你一杯。”
他起身举杯道:“诸位共饮此杯就各自散去吧。”
临行前太后也嘱咐,明日不必再入宫拜年。
饮过酒后各自散去,皇帝谢绝了后妃的邀请,拉着乐皇后的手离开,太子行礼送走长辈,同连翎一道离开宫宴。
“皇叔宴上饮了不不少酒,我让人送皇叔回去吧。”东宫也在宫墙之中,今夜除夕太子也只能将他送到宫门口。
连翎说:“不必麻烦殿下了,臣府中的人在宫门口。”
在两人即将分别之时,太后身边的内宦上前道:“宸王殿下,太后娘娘有请。”
两人闻声皆没想到太后会突然邀请,连翎只得与太子匆忙告别跟随者内宦而去。
太后鸾驾停留在宫道之上,左右拥护着宫女内宦还有一队御林军,饶是连翎上前也要由御林军搜身确保无利器在身。
他撩起衣摆跪下,冬日夜晚冰冷的石砖,让他原本因酒醉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叩首道:“微臣叩见太后。”
太后未言起身连翎也未动作,此时她高居于鸾车之上,透过层层帷幔俯瞰叩首在地并未起身的连翎。
他的礼数是自幼于宫廷教导并挑不出半分错处,连翎未着氅衣束在官服外的禁步勾勒出了他的腰线,显得格外单薄。
太后许久未言,他也一动未动,直至丝丝寒意顺着贴地的小腿手臂传来,太后才漫不经心道:“起来吧。”
眼见他重新立直又道:“宸王,哀家虽免了后辈入宫拜年,可礼不可废,你我母子数年未见,哀家也不愿叫你多跑一趟,就在此拜过吧。”
腊月时节本就处处生寒,宫中铺路的砖石更是触而生寒,太后明显是有意刁难可连翎不得不从。
大礼为三跪九叩,每一跪都需叩拜三次,再立身重新跪下,到最后一拜下去后连翎叩首道:“恭祝太后圣寿绵长,福康千岁。”
话音落地太后还是如刚才一般并未命他起身,而是道:“你是皇帝胞弟哀家之子,如今虽临朝摄政荣耀万千,可需记得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在皇帝面前你永远都要跪着,不得僭越半步。皇帝宽仁不计较你御前失仪之事,可哀家却要管教,不然人人效仿天家威仪何在。”
连翎并非抬头,可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只闻劲物破空声传来,下一刻便抽在他俯身下去的脊背上。
太后身边的内宦持着浮尘在他背上抽了两记,随后太后的鸾驾起步,连翎跪在那直至鸾驾转弯才直起身来,他手撑着砖石站了起来,从容不迫的离开了这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回到王府之后连翎同府中人又聚在说了会话,新岁鼓响,几人举杯遥祭边关埋骨的英魂。
几人顾忌着连翎的身体,新岁一到祭完酒后就各自散去,回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