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社稷
佟州事未了,可连翎却不能再逗留盘桓,两日后一行人便启程回京,只留下御史董貌大人同秦玖娘继续处理后面的事。
来时快马疾行,回来时因有公主车架,徐映又伤势未愈这才放缓了行进的步伐,而连翎也破天荒的钻进了车中,不在同孟鸣风一起带队前进。
连翎此时在徐映旁侧,脸色却比养伤中的徐映还差些,累日的操劳他终究是没抗住,如今眉头紧锁的靠在晃动的车厢中,唇上也不见了血色。
过了半日情况也未转好,徐映看不下去只道:“小如,去把太医请过来。”
连翎听了睁开了眼就要出言阻止,徐映瞅了他一眼又说:“说是请他替我看诊。”
“哎。”卫瑾如不等连翎再开口赶忙跳下了车,似乎生怕他再阻拦似的,毕竟宸王殿下在这方面是惯犯,在卫瑾如这里没什么信誉可言。
连翎头脑昏沉不愿多说半句话,才想合眼继续养神,余光却见徐映去够旁边的茶壶,他赶忙睁开眼起身道:“我来倒你别动。”
还未等他碰到茶壶,徐映已经将茶水倒进了他的杯盏中:“是给你倒的,先喝两口,一会太医瞧过了看看要不要吃谢姑娘给你配的药。”
一听吃药连翎又没了精神,端过茶杯润了润喉咙继续听徐映的“絮叨”:“你也不能病忌讳医,还能只让谢姑娘诊病,旁的大夫就不行了吗?”
连翎不回应也不否定,没一会卫瑾如就将太医请了进来,人都到了近前连翎也不能再推拒,只能露出了手腕让太医诊脉。
其实之前卫瑾如就看着连翎脸色不好,只是当时一片慌乱,徐映又在昏迷无人相劝,连翎执意不见太医卫瑾如也无可奈何,如今太医诊过脉却先沉默了下来。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连翎颔首道。
四下之人已被卫瑾如屏退,最近的也只有架前赶车的亲卫,也是连翎府中的心腹。
太医年过半百,虽然胡子花白却面色红润,虽然舟车劳顿有些疲倦却比连翎的脸色要好的多,他叹了口气道:“殿下应该也知自己的身体不宜操劳过度,越是劳心费神气血亏空越重,照这般下去势必会油尽灯枯,不得长久啊。”
太医的话字字砸在三人心头,徐映听见时已经攥紧了衣角,他是知道连翎有旧疾的,可离开三关之前谢簌黎最后一次给他诊脉的时候还说已然大好,这才不过半年就已然颓败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我还有多久?”连翎面色不改直接抛出了疑问。
“臣不敢妄言,若王爷小心调养,常人之寿还是使得,若再如此虚耗下去怕是撑不过三年。”
三年,他与谢簌黎相识相知才不不过三年,苍天竟如此决绝吗?
太医身居京城,不是没听过这位摄政宸王之名,前天他替徐映看诊之时就见连翎面色不好,可他并未多言,高门显贵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少言远胜于多言。
只是今日看诊,却不想人前光风霁月的摄政王居然身体颓败到如此程度,积压已久的旧疾坏了他的根基,而累日的操劳损耗更是雪上加霜。
他不免在此时感慨天妒英才,甚少多言的太医院首劝慰道:“老臣诊脉见殿下还是有诊治过的痕迹的,只是因劳心伤神过度才又见颓向,老臣多言殿下切勿再如此虚耗,不然发作会越来越频繁,直至气血双亏而亡啊。”
“多谢太医,有劳了。”连翎并非应下只是谦和道,太医叫他不要虚耗可如今的局势他又如何能闲适安然,“本王想求大人一事,今日你来此只是为徐将军复诊,并非与本王诊过脉,你可明白吗?”
“臣遵命告退。”
太医离开后卫瑾如前去相送,马车中仅余下他们二人,徐映早就红了眼一把按住连翎的手,颤声说:“我们走,离开京城,去虞州,去找谢姑娘……”
连翎反攥过他冰冷的手,又往他身边坐了坐说:“小心你的伤。”
徐映摇了摇头道:“阿翎我求你了,放下吧,京城不是你的归宿,难道你要为了支撑这破烂朝廷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吗!”
“我这不还好好的吗?”连翎从未见徐映情绪如此失控过,可两人是袍泽又结义兄弟,多年沙场征伐培养出发的默契与感情旁人难以言喻。天家无情兄弟寡义,宫墙之中连翎历经反目成仇,对他而言徐映他们才是至亲。
话没说几句,徐映已然掩面而泣,却也是无声泪下一片默然。他何尝不是亲眼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离去,此番鬼门关下走了一遭,捡回一条性命的他难道又要眼睁睁看着连翎走掉吗?
没过多久送人回来的卫瑾如看着马车中凝固的气氛,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徐映和连翎谁也不说话,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三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见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连翎的神色,咬了咬牙决定将谢簌黎搬出来:“谢姐姐可是与你许定了终身,你不能辜负了她。”
想到自己同谢簌黎的种种,连翎不由谈了口气,他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