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临雍
说谢谢,可又想起了那日连翎说的话,连忙把后半个字咽了下去,鬼使神差的舀起了只馄饨递到了连翎嘴边,说,“你也来口。”
说完这话谢簌黎自己也愣了一下,她与连翎是熟稔,关系也早已心照不宣,倘若没什么意外也就差一纸婚书而已。可说到底两人现在没有夫妻之实,就算亲昵也只是偶尔会相拥、牵手。
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没有情欲,只是连翎恪守君子之道从来不会强加给谢簌黎她不喜欢的东西。
一时间谢簌黎收回去也不是,不收回去也不是,就在这时连翎不远不近的替她吹了吹,笑着说:“我吃过了,现在不饿。”
“哦,”谢簌黎嚼着不冷不热的小馄饨,又喝了两口汤,“你怎么来了?明浚呢?”
连翎坐在对面替谢簌黎倒了杯水:“府衙大人留我们用了顿饭,事物基本上都在饭桌上谈好了,我看着快宵禁了就偷溜出来了,这两日无事先让明浚回家看看母亲弟妹,我守着你也一样。”
“大敌当前主将玩忽职守?”谢簌黎挑了挑眉,继续吃着碗中的馄饨。
“英雄难过美人关,谢宫主,你这回可是要做祸国殃民的苏妲己了。”连翎眨了眨眼,斗嘴方面两人不相上下,两人也不愧师出同门,每次一到兴头上,大有要争出朝堂论辩的气势来。
谢簌黎作势柔情,左手的食指中指交替着向连翎“走”去,纤纤玉指被热气蒸的有些泛红,她拿起腔调说:“那王爷何时给妾身一个名分呢?”
就在连翎要捉住她的手时,谢簌黎又抽了回去,此时饭已用完,谢簌黎精神头又起来了,她捻起小步轻盈的到了连翎身侧落座,做派与往日大不相同。
她捻起小扇抵在了连翎心口说:“小女子想要这颗七窍玲珑心,大人给是不给呢?”
话到此处连翎浑然僵住,只是还未等他想出如何应对,谢簌黎先自己破功笑了起来,连翎伏在桌上肩头一耸一耸的,险些笑出了眼泪。
等两人笑够了,连翎看谢簌黎又在摆弄折扇,干净的眼眸中藏不住狡黠,俨然又是再憋什么坏水,他忙抽走了谢簌黎手中的扇子,抖开扇风道:“别闹了,我受不住了。”
“这就认输了?”谢簌黎挑逗道,上扬的尾音将心中的欢愉全然展露,“师兄昨日还说要演出大戏,唉我这良妾才扮上,你这主君就撑不住了?”
“算了算了,”连翎连连求饶,“我这一生与美姬无缘,八字犯冲,还是想个别的身份吧。”
刚才所做无畏其他,几人想着大不了让谢簌黎假充一下州府官员塞给连翎的美人,以谢簌黎的容貌媚主祸上定能说的过去。谢簌黎闻之欣然,策马中琢磨了近几年看过的话本,和武林中各大世家的八卦,一番总结揣摩才做出方才的动作。
两人坐在堂中角落,适才几人已被连翎吩咐不要来打扰,此时谢簌黎的手覆在了落在桌上应辞剑上,她说:“我不一定非要是同你而来的人,宸王之名晓誉天下,顾行虽为江湖飘摇客却也有报效家国之意,偶文临雍招贤纳士,承蒙将军不弃特来你麾下驱使。”
不错!若说让谢簌黎扮成任何身份,对她都是一种束缚,左右权衡之下非但不会有所助益,反而会束手束脚,倒不如让她以江湖人的身份出现。
“这想法是不错,可你以顾行之名出现岂非又要扮男装?”连翎知道谢簌黎可改扮男装,可她自己也说过自己并非流云手那般专善易容的高手,改变不了自己的声音,一开口便会露馅,难不成还要她扮个哑巴吗?
“江湖打扮还是要做的,不过顾行从未说过自己是男子,江湖上与我有交集的人也都知我是女子,只是碍于情面并未声张罢了,以为顾行是男子的只是世人并未亲查先入为主罢了。”谢簌黎洒脱自如,她以顾行之名入京城是为了能顺利到陈缘之门下求学,后来江湖游历又用这个名字是为了不累不寒宫宫主之名。
她知若以谢清、医圣弟子入江湖会方便许多,但她想凭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的闯出一片天地,而非一直躲在父辈为她编制的羽翼之下。
世间沉沦几何许,人性多浅薄,自华夏大陆转入父系社会起,对女子就多有偏颇。
当名为“顾行”的年轻剑客闯入人们眼中时,都不由的先入为主,猜想着是哪家的英才少年。可曾想拨帘入席的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一开口就知她就是红妆娇娘。
连翎尊重她的想法只说:“还是那句,万事小心,切莫伤及自身。”
“我既要投效王爷麾下,必然要先做点事出来。”谢簌黎勾起嘴角笑道,“临雍关也有那种兵痞护着的地头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