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有双
敲门声止息接着门外就响起了卫瑾如的声音:“王爷有人来探病。”
谢簌黎连忙扬声道:“不是说了不见人吗,让徐兄请他回去。”
“端国公也要请走吗?”门外的卫瑾如不安嘟囔道。
“……”
行了这回换成连翎亲自去请人了。
来探病的自然不会空手哪怕连翎只是小辈,但左右不过是些你送给我我又转送给你的东西,官爵之家都心知肚明,无非就是看面前和交情。
连翎去给姚勰拜寿,还带谢簌黎给他诊过脉这就算是份人情,他到此来也是理所应当。但除了这姚勰还有些别的设想,他想再来看看谢簌黎。
他本已沉下心不愿让谢簌黎知道旧事,以避免她卷入朝堂的争斗之中,可昨日匆匆一面又勾起了姚勰心中压抑了数年的感情。故去的人一个个入他梦中,又一个个在光影中消散,只留下满目疮痍,到最后摇曳的丁香裙衫上沾了血,手握应辞剑的谢簌黎跪在血泊中,眼神黯淡沉郁。
他愕然惊醒,虽知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却辗转反侧再难入眠,果然是困顿其中的还是知情人。
按理说仅有几面之缘并不能看出一个人内心究竟是好是坏,饶是谢簌黎是他的血脉至亲,以姚勰的心性倘若不忠不孝者是自己九族中人,他也会大义灭亲。这或许就是他家的人血液中涌动着的对所谓的“道”的执着,在外人看来是那般迂腐蠢笨。
几面之缘再加上秦玖娘的描述,他在心里勉强拼起了谢簌黎是何中模样,不单单是浮在表面的人皮样貌,还有她的内在与信仰。但他还是想再与她闲话几句,就这样怀揣着一份惴惴不安的心,来到了连翎下榻的官驿。
姚勰知晓连翎对谢簌黎有情,故而也是有三四分笃定在心间,连翎抱恙谢簌黎会在他近侧照看,在他这见到谢簌黎顺理成章。
等到姚勰落座在房中时,桌上的话本、零嘴都被谢簌黎快速的收拾到了一遍,换上了透亮的白瓷杯。就在她转头烧水的功夫,连翎笑眯眯的引着姚勰进来,好巧不巧的落座在了刚才谢簌黎的位置上,扇子还在面前搁着。
是刚才思虑一重给忘了,谢簌黎心里懊悔,女子配扇不稀奇,可她这把是连翎手作的,普天之下唯此一把别无二家,末端系着的坠子亦是特别,这扇子昨日握在连翎手中估计早就被端国公注意到。
一时间谢簌黎不知是该拿还是不该拿,强做淡然的替两人斟了茶水,借着侧身给连翎递茶的动作,冲他使了个眼神。
连翎意会,对这点差池明了该如何处理,诚恳道:“这点小病还劳动您亲来探望,着实让晚辈过意不去。”
一落座的时候姚勰就注意到了桌上的扇子,昨日就见连翎配在身上,今日近看之下更觉得不像是男子身配之物,他也不戳破只是说道:“昨日事出突然,连新柏这一招倒真是事出我们所料,平白连累了殿下着实让老夫过意不去。”
“说来惭愧,本应告诉国公那日连新柏与我相见之事的,那样或许您能早料到连新柏下一步的谋划,”连翎颔首致歉道,“是晚辈考虑欠妥了,若不是谢姑娘及时赶到,后面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面前之人一个是当朝亲王,一个享国公爵位,按照尊卑来论并无有无品无阶的江湖客坐立之处,可她是谢簌黎,独一无二的谢簌黎。剑圣传人曾落败在她的剑下,落落长风的轻功来影无踪,杏林医道上有她的传响,江湖中提起她的名字,无人会先想到她是谢清、医圣的传承者,只会先想到她是谢簌黎。
前几次相见坦然,此时谢簌黎也全无半点对高位者的畏惧,她坐在了连翎的下手侧,不慌不忙的说:“昨日冒然闯入贵府,是簌黎突兀了,还请国公爷不要介怀。”
“事急从权,在你二人这般年纪能有如此见识也决断,已然是吾辈中的翘楚,”姚勰丝毫不介意反而夸赞道,“老夫也许久未与年轻人交谈的如此畅快了,左右也无事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放松下来的姚勰其实也和普通人家的长辈没什么区别,卸甲之后带着的儒雅的萦绕的他的身侧,让人不由得亲近。
连翎笑了笑,捡着刚才两人闲聊的话答道:“适才我在问谢姑娘小时候练功苦不苦呢,说来惭愧我小时候练功的时候总想着贪玩,现在才发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悲伤’这句话真的不假,我现在只能白白的羡慕谢姑娘这一身好功夫啊。”
“王爷谬赞了,谢某无才无德不过是得了个好出身,若不加苦练恐负了师父养育之恩,也罔来人世这一遭。”谢簌黎谈笑自如自谦道。
姚勰说:“朝廷对修门种种不公,谢姑娘愿为家国事奔波,这份心胸男子都少有,着实让老夫叹服。”
朝廷对修门如何谢簌黎并不在意,不寒宫遗世独立所行之事不违逆天道人伦,自然有存在的道理,她说:“朝廷对修门桎梏自然有他们的思量,若百姓只信神明不遵法度,国将不国势必苍生潦倒。所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谢簌黎虽身为女儿亦晓得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