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绾绾
好安心过这个年,医圣还在飞仙城你留在城中吧。”
这当然是个挡头,连翎本意是不想让谢簌黎在经历战场上刀光剑影,还有晚上让她难以安眠的梦魇。
谢簌黎把手缩了回来,说:“不行,这一战嵘国必然全力以赴,想来归净域界主也会亲临前线,我在至少能牵制他一二。”
不配剑的谢簌黎周身的凛冽褪减了不少,就算她带着应辞剑,若不见血光也很难把她与那日满身血污的剑客联系起来。连翎在营中与江湖中的侠客喝酒时听他们提起,应辞剑在江湖上名声赫赫,扫除的皆是不平事。
连翎也大略知晓了不寒宫的营生,除了其经营的药铺等产业外最大的收入就是谢簌黎赚来的赏金,大小生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不寒宫不能接的,像谢簌黎化名顾行替泰山派参加论剑会这种事,不少人也心知肚明,可奈何人家泰山派财大气粗,乐意拿钱财换这个名气。
他说:“前几次交锋嵘国并未将精锐尽数派出,这番还需要仔细筹划,一会去军中吗?”
“段大哥同魏兄去了营中,师父身边无人我不放心。”
“为师用不着你操心。”医圣踏雪而来却未沾湿半片衣衫,医生境界已突破七层行走于世间风雪皆避,只是医圣素来以药济世,多数人早已忘记谢清离世后他是这世间境界最高的大能。
医圣甚少动武,不少人也传言他却不能突破境界飞升而去或许正与杀障有关,不动用武道正是为了解开杀障,谢簌黎虽然不知师父为何不能再度突破,在杀障一说着实是妄言。
“师父。”
“前辈。”
连翎跟着谢簌黎行的是晚辈礼,连翎的确是从来不自持王爷身份,每每提及也不过是兄弟间的相互打趣,他真如温润如玉的君子一般,不做作虚伪,也不需要那吹捧而来的尊贵。
医圣也不托大,示意两人不必多礼后,坦然道:“你们且去做正经事,不必顾及我,师父虽然上了年纪,但还能提得起剑。”
“您的安危最重要,若医圣不嫌弃可暂到落霞关落脚,好叫簌黎安心。”连翎推开了房门,先请医圣进了屋。
“不用管我,”将军府内仆从对医圣多有敬畏,他进门后也不愿打扰他们,就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听了连翎的话医圣笑了笑说:“放心,嵘国不敢动我,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得病,他们犯不着得罪我这个大夫。倒不是我放心不过,但绾绾身在其中我这个为人师的自然要唠叨两句,还请小王爷务必要确保她的安危。”
这话除了托付外也带了医圣的认可,连翎保证道:“您放心,晚辈记下了,段然不会让簌黎冒险。”
谢簌黎听着他俩你来我往,靠着门框不语,听到一半就吩咐了个近前的仆从准备师父的吃食,看他俩聊的差不多了才上前,坐到了医圣旁边。
她说:“师父别忘了给我准备压祟钱,你可莫要抵赖。”
“你几岁了?”医圣点了点她,眉眼里皆是疼爱,“那你给师父的孝敬呢。”
饭菜摆上的桌面,每一道都是医圣习惯的口味,谢簌黎见了起身扬眉得意地说:“早准备好了,我们走了。”
说完捞起放在门边的伞,跨出了房门,连翎也随之告辞。
医圣瞅着眼前的饭菜有些出神行,他起先担忧谢簌黎会因爱生困,毕竟历史的长河中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令无数贤良折困的莫过于一个“情”字。可这几日相处下来,他才觉得自家小徒弟没变,无论是接过应辞剑执掌不寒宫,还是游于江湖随心论道,或是现在为挽苍生黎民而入险境。
她依旧是谢簌黎,是三冬飞雪下明艳夺目的红梅。朔风吹不落她的花瓣,积雪压不断她的骄骨。
雪天湿滑,两人撑一把伞难免偶尔有所触碰,连翎身量高自然承担起了举伞的职责,举伞的手露出半截手臂,白皙纤细的不像是平日里提剑拉弓的将军。
连翎回味起刚才医圣的话语:“碗碗……是你的小字吗?”
“是啊。”谢簌黎瞅着那半截手臂,全然不知道连翎正在想,没想到修门也会起俗名来压命数,幸亏没起个“盆儿”、“瓢儿”的。
只说:“那我以后可叫了?”
谢簌黎思量了一下,决心不能吃这个亏,就问道:“那你小字是什么?”
“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没有小字,”连翎把伞往谢簌黎那边骗了片,怕雪打湿了她那半边的肩膀,他忽然笑起来又打趣道,“应该是皇家不用压命吧。”
谢簌黎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当即按住了他握伞的手,眼睛轻眯说:“‘唯有垂杨绾离别’都俗,看来是没什么能入得了连公子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