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柳卿颂表示她很感谢裴远筝的理解和帮助，但是——

真的有人两个时辰背不会一首唐诗吗？

“四姑娘，实在不行你放我走吧，我的付出也太惨重了吧？”确实挺惨重的，耐心都要磨没了，简直要怀疑人生。

裴叔之到现在还没回府，而柳卿颂已经和他的小妹耗了白白两个时辰。

裴远筝不慌不忙地把书甩到一边，有模有样地说道：“年轻人，要有耐力，不付出点儿什么，怎么追到三哥？”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只是个十三岁的姑娘。

“你很懂啊？从哪儿学的这些？”柳卿颂规规矩矩收拾好书本，双肘撑着下巴，眼见着就要睡着了。“嘿嘿，这可是祖传的，我在茶坊听说书人讲我爹娘的故事总结出来的，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啊对对对对。”

等等，茶坊？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起身就走。

果不其然，如果论起哪里的小道消息最灵通，民间杂市当属第一。

海棠轩是长安城一等一的茶坊，老板娘酿的茉莉花茶令不少客人拍案叫绝，在这一带那可是出了名的。街上不乏出来游玩的公子千金，两人也就穿着常服出了府。

几盏茶下肚后，柳卿颂早已沉浸在自己的茶香世界，认真听书的只有裴远筝这个老顾客。那说书先生讲的叫一个栩栩如生，淋漓尽致，怪不得海棠轩生意火爆。

从茶坊出来，天色还不太晚，闹市上灯火通明，繁华万千，富贵迷人眼，说的果真不错。

两个姑娘很快就被琳琅满目的花饰拖住了身，就在她们正仔细挑拣头簪时，柳卿颂冷不丁来了一句：“你说……三郎喜欢什么样的簪子？”

意识到说错话后，她的脸立马羞红，忙抬起头，裴远筝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神速抓住了话柄——“三郎？都到送簪子的地步了？呦呦呦，瞧我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什么什么？”

两人间的空隙处插入一人，正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盯着裴远筝，“程小姐怎么得空出来了？”柳卿颂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见那人扭头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哭笑不得。

程芙龄便抛了一边话题，揉着脑袋轻轻拍了一下柳卿颂的手，“喂，你什么时候下手这么重了？”又随她们一起加入挑花簪的行列中，便挑着便抱怨道：“还不是我大姐要成亲了，爹让我上街置办些相关的东西，我哪儿懂那些，便打发下人们去买了，难得有机会，还不好好逛逛？”

几个姑娘抿嘴笑着，谁都忍着不笑出声。

“二姑娘，可算找到您了，东西都置办好了，咱们可以回去了。”来人气喘吁吁，程芙龄与柳卿颂齐齐回头望去，是程芙龄的贴身侍女晓雪，不远处似乎还停着程家的马车。

程芙龄只得耸耸肩，悻悻离开了。

裴远筝要了根玉兰花簪，柳卿颂东逛逛西看看，费了好大劲才选中了一支毛笔，磨磨蹭蹭便忘了时间。

尽管裴太医惯着裴远筝，他们也不能回得太晚，免得又让他大费周折上街来寻人。

坐在马车上，帘外传来夜市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繁华似锦，气象万千。“从前也没见柳小姐舞文弄墨嘛。”裴远筝狡猾的像个狐狸，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那根玉兰花簪子早已被她插入发梢，与她的气质刚刚好。

“我……我喜欢，不行吗？”柳卿颂低下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裴远筝摇摇手，伸个懒腰，眼皮耷拉下来：“算了算了，不逗你了，不过估计这会三哥该回来了。”

马车停在了裴府门口，裴远筝先一步跳下马车，奔向站在台阶上的人，柳卿颂紧随其后，她先映入眼帘的是裴太医怀里的裴远筝，再接着看到的是站在他身后的裴叔之。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她想起了常看的话本中有这样一句话，那写书的姑娘，大概写的就是裴叔之这样的人吧？

“阿瑶，我送你回去吧？”

思索间，裴叔之已经走到她面前，四下再无其他人，凉风拂过她的青丝，在空中好似荡起层层涟漪。

柳卿颂小字玉瑶，柳络说那是月亮的意思，知道她表字的人除了爹娘外只有裴叔之，但真正挂在嘴边的也只有裴叔之一人，果然青梅竹马就是有先天优势。

“好。”

天上的明月高高挂起，中秋刚过，路人也辨不清那是新月还是上弦月。

翌日。

昨晚将那只毛笔给了裴叔之，也不知他有何感想。

一大清早，柳卿颂便被侍女听春叫起，好好地收拾打扮了一番。“老爷吩咐要穿红色。”“老爷说要戴那支银簪。”“老爷告诉我要用最好的胭脂。”屋子里一群侍女忙活着，叽叽喳喳，左一句老爷要，右一句老爷要的。

眼瞅着手就要翻到梳妆盒最底下的暗格了，柳卿颂眼疾手快叫住她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