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吕方与小跟班吴刀共乘一匹马，张彩荷与张彩香兄妹二人，共乘一骑。这几人星夜下山，朝着京都梁城而去。

梁城的城门高大，单檐庑殿顶，形如飞鸟展翼，檐下漆朱色三层斗拱。素常里，梁城城门在寅时开放。

城门开时，楼下车人混行。

吕方等人到达城门时，天刚蒙蒙亮。吕方抬眼望那紧闭的城门，别无它法，只能歇马在此等候。

这时候，已经有成群结队的人，聚集在此处。

他们当中，大多是等着进城做生意的小商小贩。最惹人注意的就要数从西域而来的商团。

商团中，用来驼货物的骆驼，青一色的白，排成长长的一队。

骑在马上的张彩香，因为出众的姿容，亦得到不少人的注目。张彩香避无可避，只得任人观赏。她难为情地用衣袖遮挡脸颊。

吕方一跃下马，在一个挑担卖货的人那里，买了一顶帷帽，送给张彩香戴上。张彩香向吕方致谢。

吕方朝张彩香笑笑，飞身上马。

张彩香家中，其父张肃，知道一双儿女被匪徒绑票。不知匪人是谁。只得按照要求，边准备筹金赎人。一边张肃又与舅舅崔沆商议，如何报官救人。

说到筹钱赎他一双儿女，张肃甚难。最近，京中官家身边的大太监孟怀要做五十大寿，他正要用钱之际。一下子叫他拿出五百两黄金，真是难死他了。

崔沆身在朝堂，哪知江湖中事。

张肃一早起床，洗潄毕，吃过饭后，穿好衣装，正准备出门去张罗赎金的事情。

他刚一出门，来到庭院中，见一对喜鹊叽叽喳喳飞来，落到院中一棵石榴树上。他寻思道，“这可是个好兆头。”

这时候，有张宅中管家李福走来，对张肃喜道，“恭喜老爷，咱们家大少爷、大小姐平安回家啦！”

张肃闻听，喜出望外，连忙问管家李福，“他们在哪儿呢？”

李福道，“回老爷话，少爷和小姐如今已经换过衣裳，在老爷书房里侯着您呢。”

张肃眉毛一挑，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快去书房罢。”话毕，张肃转身就奔书房而去。

路上，张肃又问李福，他们是如何回家的。李福就将吕方如何救少爷、小姐出龙潭虎穴之事，照讲一遍。

张肃又问，“那吕方现在何处？”

李福道，“在咱们家客房里，等着老爷接见呢。”

张肃一听，立即吩咐李福赶紧去帐房，支出二百两现银来。那李福得令，转身办差去了。

张肃疾步前往书房。

吕方和他的小跟班吴刀，俩人在张宅客房里静坐半晌，正觉无聊，忽有一青衣小厮进得屋来，道，“咱们老爷有请呢！”话毕，青衣小厮转身即出，为吕方在前引路。

吕方随着那个青衣小厮径来到张肃书房。

他一进门，见一张黑漆木案前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伏案写字。这人年岁看上去与他养父吕埠仁不相上下。

张肃听青衣小厮来报，吕方已到。张肃停笔，抬眼打量吕方。他一双眯缝眼，眼光闪烁间，透露着狡黠精明。

吕方紧走两步，上前向张肃行礼。

张肃起身，叫下人们上茶，将吕方让到塌上共坐。

张肃方才见了他一双儿女，见他们人虽憔悴不堪，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但好在一双儿女，身体完整，并无缺胳膊断腿儿。他心中念佛，也算幸事。

张肃得知女儿张彩香已非完壁女儿身。他既怒又恼，心中暗恨这帮牲畜丧尽天良。

张肃与吕方二人在塌上坐定。下人上茶毕。

张肃即向吕方询问，“小侄家是哪里人？祖上是何人？祖上人都从事过什么行业？现在还有何亲人在世上？”

吕方喝了几口茶，方道，“我幼时，父母已故。还有一个姐姐，打小离散，不知她现在何处。我本姓李，名梅庭。字筱院。我父亲原是位将军，战死疆场。”

张肃闻听，点了点头，忽又疑道，“那你怎么会入了清河帮？”

吕方回道，“我自小随养父一家生活，因前个月得了场重病，险些丢了性命，被养父送至福田院，养父与田馆事签了生死契约。

待我病好后，福田院田馆事手握生死契，我不得不听他的话，入了清河帮。”

张肃见吕方相貌堂堂，有勇有谋，言谈间亦觉他真挚。便有心收吕方为己用。

张肃道，“你现如今尚未脱离清河帮，又做下反叛清河帮之事。他们必定不会轻饶你。三五日后，我张家正有商团南下办货，你可随他们暂去南方，避避风头。”话毕，他叫小厮喊管家李福来。

李福来见张肃，对张肃悄声耳语道，“老爷，银两已经准备妥当。”

张肃点点头，对李福道，“拿上来吧。”

李福听命，将那二百两现银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