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丫鬟碧萝跑进屋来，喜气洋洋地道，“林夫人，石大奶奶身边的银姑，她带人来给表小姐，表少爷置办新衣来了。”

吕媄娘跟着母亲立即从炕上起身，下炕穿上鞋子，走去堂屋。

堂屋内，银姑站在堂中，身后立定站着好几个小丫鬟，她们各自手捧数匹绮罗绸缎。

银姑身侧还跟站着个府里的小裁缝。

林氏走到银姑跟前，笑道，“这可多谢石大奶奶照顾周全，全让石大奶奶费心了。”

那银姑亦笑吟吟道，“林夫人太客气了。我们石大奶奶也是听从她婆婆曹夫人示下，这些布料，皆出自曹夫人私库。我们家的小姐、公子们个个儿都有份儿。”

吕媄娘仔细听银姑的话，便想着，“崔家的小姐、公子们先挑的布料吗？眼前这些华丽的布匹，都是别人家挑剩下的？还有，为什么要做新衣裳呢？......”

吕媄娘正思忖间，听母亲道，“姑姑的话，我听明白了。姑姑在屋中稍坐会儿，喝喝茶水，歇息歇息。”林氏说话时，碧萝已然端上茶来。

银姑笑道，“奴怎敢坐下休息喝茶？一堆子事呢。林夫人快来拣选布料吧。”

林氏打眼一瞧，那些个布料，假使是别人挑剩下的货色，依旧是花色繁多。她选了两块布料，一块樱桃红色，给吕媄娘做衣裳；另一块宝蓝色，给吕正的。

林氏选得布料，银姑讶异道，“林夫人为何不多挑选几块布料？”

林氏笑道，“我也不知道府中其他的小姐、公子们挑选了布料没有。尚得留些好的，给别人家选择。

再者，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人做一套衣裳，也就够了。现在做多了，明年就都穿不得了呢。”

银姑闻听林氏所言，笑了笑，欲言又止。她只管叫裁缝赶快给两个孩子量身量尺寸。

林氏又吩咐小丫鬟去小书房找吕正来堂中。

不多时，吕正到了。

吕媄娘和吕正两个人，便乖乖地站好，让裁缝为她们二人量尺寸。

那裁缝动作极快，极娴熟，三下五除二，就量妥了兄妹二人的头围，胸围，臂长等，并一一记下尺寸。

裁缝工作完成后，银姑也未在沁芳斋中久留。她离了沁芳斋，径回石大奶奶处交差。石大奶奶听禀，又去婆婆曹氏处回复。

崔玉从母亲杜老夫人处闲话回到沁芳斋，林氏亦向崔氏讲明曹夫人送布料一事。

崔氏道，“媳妇可知崔府中小姐、公子们为何要置办新衣？”

吕媄娘和吕正二人此时正在坑桌上习字，听了祖母的话，二人便停下笔，双双竖起耳朵，专心听两位长辈说话。

林氏摆首道：“还请婆婆明言相告。”

崔氏语速平缓地道：“八月中旬日，皇宫中有赏荷会。此次活动由太皇太后亲自张罗主办。崔家小姐公子们，尽被邀请去参加。”

林氏闻言，眼中闪烁着微光，道，“这可是崔家莫大的荣光。”

崔氏闻听，赞许地默默晗首。

吕媄娘心中不解，一个人又或一个家族，为何受邀去宫中参加个赏荷会，就是荣耀了。

她压低声音，悄悄问哥哥吕正，向他求解。

吕正小声回妹妹道，“赏荷会的邀约者是太皇太后，新皇的母后，能够被太皇太后邀请的家族，才有荣光。”

吕媄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却对入宫参加赏荷会一事，不以为然。她是不知这赏荷会当中究竟有何玄机，才会如此。

原来，太皇太后沈氏的哥哥沈阔，他有一子名字叫做沈浪。深受太皇太后沈氏宠爱。

那沈浪，一十八岁，性情温良。他是京中出了名的美男子。他不仅相貌优越，举止文雅，而且他还是个才子，最擅长诗赋文章。

京都中的闺阁未嫁女子，十个有九个，都向往着嫁给象沈浪那样才、情、貌、家世皆好的男子。

赏荷会不过是名义上的叫法罢了。实则，它是一次宫中的联宜会。太皇太后沈氏想亲自为沈浪挑选新娘。

世上本就没有秘密。

京中贵妇圈内，早有先知先觉者，着手为自家闺阁中适龄女儿置办新衣华服，添置首饰；又请宫中礼教尚宫们至府邸内，强化女儿们的宫廷礼仪训练等诸事宜。

曹氏便是那京中贵妇圈中的一员。

曹氏暗自寄希望于她的三个嫡亲孙女崔妙善，崔妙清和崔芷蕊身上。曹氏希望她们三人中，有一人可与沈浪喜结连理。

然而，曹氏亦给刚刚进入崔家不久的吕媄娘和崔沆三个尚未出嫁的妙龄庶女：九姑娘崔欣，十姑娘崔怡，十一姑娘崔晓去宫中赏荷会，见见世面的机会。

吕媄娘在沁芳斋中，有了她的一间闺房。

这间闺房不甚大。桌子、书案，椅、凳，床、榻，书妆台等具有。

来到崔府的第一晚，吕媄娘躺在小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