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3）

既如此，严樾也懒得挣扎了，他在一众捕快中单挑了这年轻捕快，此刻，他正坐在马车上隔着一道掀开的车帘生无可恋的听着那碍眼的年轻捕快面无表情的汇报着案情进展。

“失踪者为昨夜当值的更夫，早上接到报案的是六人，据我们刚才的走访调查，实际失踪人数为八人。”

“嗯？”

“另二人，一人是举目无亲的外来客，常年独居；一人是个酒鬼，时常不着家，遂此二人即使失踪，也无人知晓。”

一夜之间，八个打更人同时失踪，严樾只觉着一个头两个大，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合着他这三把火都点自己头上了？他抬眼看了看那将他推向此境地的捕快，心说：可真闹心！

“可知是昨夜何时失踪的？”他问。

这名捕快名叫庆丰，今日也是他当上捕快的第一天，他对眼前这个靠关系混进京兆尹府的师爷本就不甚服气，现在又被他拉来一同办案，心下烦躁至极偏又无可奈何，遂而要死不活的回了句：“不知。”

严樾不太在意一个捕快对他是否服气，他低头翻看了一眼手中折扇，忽而抬头说：“他们不会真的一起离家出走了吧？”

庆丰：“......”果然，是个绣花枕头！

严樾瞧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放下了车帘。只听外面的庆丰自顾自的接着说道：“第一时间问过守城的，陵安城昨夜无人出入。陵安城每日夜巡的更夫统共八名，两两一组分东西南北四个片区夜巡，交更时分会在城中的塔楼下稍作休息，适才走访了沿街百姓，百姓们说法不一，有人说没听见三更声，有人说是没听见五更声。”

严樾合上了手中折扇：“那我们先去城中的塔楼。”

城中的这个塔楼名叫“宁安塔”，是一座仿楼阁式砖木套筒式结构的佛塔，始建于朝瑶古国时期，距今约两百年，相传是一位在外征战的将军为远方那心爱的女子祈福而建，话说，现在的陵安城最初便是取自这“宁安”二字。两百年，风雨摧残，宁安塔如今是断亘残壁已然破败不堪。

木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光线从木门打开处透进塔内，严樾踏进塔内，见墙上挂着几件蓑衣和竹笠，一旁的木桌上搁置着打更人日常用的铜锣棒槌，桌前有一铁盆，里面是早已燃烬的火堆，站在火盆旁，严樾仰头看去，只见盘旋而上的木质楼梯直通塔顶，看得人一时有些眩晕。

庆丰沿着楼梯上楼查探，木质楼梯一脚踩上去咯吱直响不说，还簌簌落灰，严樾呛咳了两声，退出了门去。

严樾打开折扇扇了扇，往塔内甩了个白眼，“是不是傻？一看那上面就许久没人上去过了！”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庆丰摇着头出来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又互相一脸嫌弃的转过了脸去。

严樾：二愣子！

庆丰双手抱刀：大冬天扇扇子怕不是有病！

二愣子和有病的都是第一天当差，转悠了一圈几乎一无所获，难免有些泄气。想来也是，那些失踪的更夫家属第一时间定是来此处寻人，若是真有线索怕是就不会来报官了！突然，严樾合上手中折扇，“走吧！”他似是终于下了决定，转身就走。

庆丰跟了上去，以为他有什么发现，忙问道：“去哪儿？”

严樾：“悦来斋。”

庆丰不解：“去悦来斋作甚？”

严樾：“都快到午时了，你不饿吗？”

庆丰：“......”

这悦来斋位于城西永安街上，汇聚南北各地的特色菜，其中源自南方的东坡肉最是远近闻名，严樾点上一份，坐在窗边一边喝着茶一边等上菜。庆丰则双手抱刀靠站在窗边一脸不屑，严樾也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品着茶，以这雪水泡就的西湖的龙井，别有一番滋味。

已到午时，前来悦来斋的食客越来越多，人群中，严樾听到一人说：“嗳，听说了吗？昨夜八个更夫一夜间全都消失了！”

“是啊，你们昨夜听到打更声了吗？”

“一般谁会特意注意这个，我昨夜一更过后就睡了。”

“是啊，大多数人二更过后也睡了，即使听见打更声也是半梦半醒，分不真切，除非下半夜要忙什么活计。”

“你说人怎么会突然间消失呢？还八个人同时消失，真是奇怪！”

“要说今日怪事还真不少，甜水巷那叫小叫花子你们知道吧？你猜怎么着，今日一早，疯了！”

众人齐问：“怎么疯的？”

严樾倾身上前，也十分好奇那小叫花子到底是怎么疯的，恰在此时，一名捕快匆匆赶来，轻声道：“师爷，府尹大人急召您回府！”

严樾有几分不耐烦，他这东坡肉还没吃到呢！

“所为何事？！”

“又一人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