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班的人分周内周末。

农忙的人可不分这个。

沈灼颂二日还是起了大早，端着瓷盆，等到井边打了水，一个人走到冷清处，沾湿了毛巾，刚擦了一下脸，正要再扔水里泡一下，身旁忽地凑过来一个人。

是周至睿。

她神神秘秘的，“求求你了，你真的——”

沈灼颂好脾气地解释，“真的没有，你多想了。我只是……”

又一个人跟过来。

是赵锦。

她们三个人是一起新来这里的知青。

她鼓起勇气，怯生生地开口，“是…发生了什么吗？”

人是社会性的存在。

当处于一个群体之中的时候，不自觉地会进行抱团，多半是通过找寻共同的相似属性来完成的。这样的抱团行为并不代表着什么，也不意味着几个人凑在一起，就一定要存在某些目的，或者是进行某些行为，而仅仅是出于一种找寻归属感的依靠的吸引力。

很多人认为抱团的行为，尤其是在一个大的群体之中，存在着其中个别几个人的聚集行为，是出于被排斥的被迫要求。倒并不是如此，只是人总是下意识地希望能够和自己处于完全情境中的人站在一起，以此才能在这样的陌生的环境中获得安全感。

以林秀为代表的女知青们，她们在这里生活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即使是她们当中最晚的，到达这里已经有一年了。因而对于这里，对于这里的事情，她们的熟悉程度是高于新来的沈灼颂三人的。

有时候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在交谈中冒出几个有些陌生的名词，而新来的周至睿和赵锦起初还问，后来问的多了，自己也会出于担忧打扰别人的目的而停止发问，又或是怯场的因素兼而有之，就不再询问了。

而本是为着生活习惯的不可知，将沈灼颂、周至睿和赵锦三个人分开单独一间屋子的行为，又加重了陌生感，和交往上客观需要更多的时间。

这本是全然好心的。

最早是白星华做的安排，“她们三个女孩新来的，跟我们挤在一起不知道习不习惯，她们三个人一路过来或许会比觉得和我们相处要更放松，就先让她们三个住最左边这个屋子，你们记得把东西都腾空……这段日子，我也可以先陪着在这里和她们三个住着……”

钱娜娜撅着嘴嘟囔着，“……好吧好吧…其实我觉得也用不着把东西都腾出来……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她这么抱怨着，但是手里的动作也没停，把自己的东西攒一攒，拿了块床单整个包起来一裹，抱着从炕上拖下来，往自己的屋子里走。

白星华原本的安排是要在知青点这边，陪着三个新来的女知青住一段时间，直到她们适应这边的生活，倒不是非要融入才好。不过谁也没想到忽然赶上了这样的事情，知青点这边的女孩儿们便劝着白星华不必来了，这事闹得乱哄哄的，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沈灼颂是全然不知道周至睿和赵锦的想法的。

她一向对这种融入或是不融入的事情看的很开，从来都只专注于自己心里的事情，譬如眼下，就是想办法带着杨娣，等十月份一到，就该痛痛快快地离开了，旁的事情都跟她干系不大。

“没什么。”周至睿不再多谈，转而聊起别的事，“我昨天听他们说，男知青那边，有人和村里的女孩谈对象，叫什么来着……啧…我不大记得了。反正有两个人吧大概是，雪梅姐说让咱们三个注意些，别和男知青来往太密了，免得让人误会了，平白再给自己惹出麻烦来。”

赵锦有些疑惑，“应该不会吧…他们要是和村里的女孩谈了对象，那怎么还会和我们来说话呢？那…那多不好……”

“哼——这谁说得准。”周至睿嘴里含了口水，说话的声音便也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跑到一边吐了漱口水，又兴冲冲跑回来，“娜娜姐说去年还有村里的人找她麻烦，说她……反正就是一些不大好听的话。最后星华姐去打听了一圈，才打听到，好像是知青点那边的不知道哪个男知青跑去和人吹嘘，说娜娜姐想要和他搞对象，被他拒绝了，话传到那男知青对象那里了，那男的又给娜娜姐泼了一身脏水。”

沈灼颂低头一下一下地揉着毛巾，安静地听着。

周至睿继续说：“……反正还是小心些，别给我们自己惹麻烦。”

赵锦的声音很小，“这里面有误会吧……娜娜姐可能也有些举动让人误会了，其实只要说开就好了，那位女同志也可能只是不清楚情况而已……这怎么能说只是男知青那边的错处呢？”

沈灼颂越听越皱眉，听到最后，眼里充斥的满是厌恶。她一松手，毛巾掉进了水里，砸起不大不小一个水花，正要开口，被周至睿抢了先。

“赵锦，你什么意思啊？”周至睿声音忽地就高了起来，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搞什么受害者有罪论呢？”

听到这个名词，沈灼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