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陆兴发两口子互相埋怨。
黄秀艳怪丈夫不该痛快给钱,他们这几年从这祖孙俩身上扣出来的钱,所剩不多,这么以来,几乎都还了回去。
陆兴发骂道:“不给怎么着,眼睁睁看着他把屋扒瘫了,大冬天的找谁盖?!就算找着人,你这五百块也得搭进去,不够丢人的……要说这事,起头就怨你!好好地和抢啥毛衣?不叫你能闹成这样?!”
黄秀艳一听这话,顿时一蹦三尺高,扑上前就要和男人厮打。陆兴发刚割肉五百块,心里同样带着火,没任由婆娘撕扯,抬腿一踹,一脚将人踢到桌子底下。
接着,摔门而去。
……
郭婶子和陆家是对门邻居。
林向晚住最西侧屋子,坐在家中,清晰听到对门叮咣摔打,和一阵阵刺耳的叫骂声。
尤其是黄秀艳,一连串脏话,骂咧咧暗示何奶奶活不过立冬:“……狗崽子甭得意,出了俺家门,这柳沟没人招你们丧门星,不够晦气!”
林向晚纳闷:他不是找好住处,要离开柳沟么?
她记得,昨天她问的时候,陆砚说,分完家打算背着他奶奶翻过山,去后山杨庄大队朋友家暂住。
难道事情有变,还是黄秀艳对他去杨庄之事不知情?
林向晚推开窗户,凝神留心听着对门传过来的声音,听着,竟是那祖孙二人要 留在柳沟的意思。
来不及去细问,到了下午上课时间。
林向晚带上教案,提前十分钟,赶到教室门口。
果然,门是开着的。
吴桂月比她到的还早,自从她把备用钥匙给了桂月,这姑娘总是早来,有时打扫教室,有时擦擦桌子,每日必做的,是提前将她上课要用的黑板再擦一遍。
林向晚看着教室前忙碌的纤细人影,招手叫她过来:“桂月,来,昨天题目有不会的吗?”
她数学基础薄弱,尤其是跟快班里的小豆子比起来,落后许多。林向晚很乐意利用课前、课后的零散时间,抓住机会,多给她开开小灶。
吴桂月赶紧去布包里面,拿出她极其珍视的本子,坐过来:“林知青……”
“你叫我向晚就好,咱俩差不多大。”
林向晚快速把她不会做的几道题目讲解完,正准备举一反三,现场再出几道类似题目,强化一下。
咚咚咚——
还没开始,门口突兀的敲击声,将她思路打断。
林向晚抬头一看,方远明站在那儿。
他来做什么?
自从上次两人公开闹掰,几乎在公开场合,谁也不再搭理谁。
没他来烦自己,林向晚还觉得松了口气,怎的,还没消停几天,这人又来搞什么事?
林向晚冷眼看着来人,不起身,也不请人进来。
就这么诡异对峙着。
谁也没先开口。
这时,上课时间临近,陆陆续续,提高班其他学生也到达教室。
有人看见门口站得人,问:“哟,啥风把录音机吹来了?”
其他人哄笑。
由于方知青每日在喇叭读报,时常用同一张报纸,念相同的内容,久了,背地里人送他绰号:录音机。
方远明面皮一热,很尴尬,见林向晚依然稳坐在桌子后面,丝毫没有要上前解围的意思,不由新生怨恨。
犹如吐信子的毒蛇,向着猎物的要害发起进攻:
“听说,你送了套毛衣给右.派的孙子,真有这回事?”
“你不已听说了?”林向晚玩味回视,将他眉梢下竭力压制窃喜尽收眼底。
方远明清了下嗓子,故意大声道:
“知不知道自个在做什么?思想觉悟上有污点,可是一票否决,这事儿传出去,明年推荐上大学的指标,你就别想了!”
“哦,是么。”
林向晚面露讥讽,这人故意在大伙儿面前高声说,不就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怕传得还不够广么。
方远明本就是以胜利者姿态,想来看她后悔模样的。
没想到,她这么无动于衷。
那股窃喜、得意之情就如陷进棉花里,让他无处是从,踏空感很快转化成恼怒:
“觉悟不行,不止上大学,招工、征兵都不可能,你就等着一辈子待这犄角旮旯里教书罢!”
“那不正好,少了我竞争,你不就胜券在握?”
林向晚懒得和他虚与委蛇,直白将他目的道出,不想让他占用宝贵的课堂时间:“说完了?以后别耽误我的上课时间。”
“你就是从小被人保护得太好,不知世间疾苦,天真得可笑!劝你别不把指标当回事,等你在山里待上十几年,看着同来的知青都回去了,到那时候,后悔都没处去哭。”
方远明打量着简陋的教室,冷笑:“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