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忙代句话给他。
“我夫家姓杨,我那小儿子叫杨天宝。若是你们在幽州见到他,就说我在家中一切都好,叫他莫要记挂。就说……就说他娘在村里等着他,让他得了空,回家来看看。”刘大娘拉着虞薇念的手,重复着日日都会交代的话。
虞薇念撇过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只轻轻的应着。
“你们歇着,我地里还有黄豆,我去拔了。等把黄豆打下来,你们带着路上吃!”刘大娘轻轻的拍了拍虞薇念的手,浑浊的眼睛似乎清明了些。
“老姐姐您不用瞎忙活,您这才送了面,老四又在县城买了不少粮食,够我们路上吃的。”李氏早就没有了富贵人家主母的架子,与乡下的妇人们,都以姐妹相称。
刘大娘斜了李氏一眼,假装生气的道:“瞎说,那点粮食哪里够!等着,你们等着……”
等听清刘大娘最后一句话时,刘大娘的身影早已走出去了好远。
李氏抹了把眼睛,叹道:“唉,真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这世道,好人命运多劫难,坏人倒是长命乐逍遥。”
“谁说不是呢!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天宝啊,怕是……”
说话的是小缸窑村里的一个妇人,她与另几个妇人得了闲,便会过来寻李氏她们谈天,多聊的一些逃荒路上的事。
今日正巧听刘大娘提到小儿子,无不摇头惋惜:“那孩子是个懂事的,最是孝顺。以前总来我家寻了大壮去耍,每每见着我了,都会喊声二表婶。”
“唉,其实村里人都觉得天宝死在了战场上,不然就那孩子的孝顺劲,不可能六七年都不托人捎封家书来。”
妇人说着,也红了眼:“只是这事儿我们从来不敢在刘大娘面前提。天宝……”
“天宝是她唯一的念想了……”妇人捂了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妇人还欲再说,就见刘大娘去而复返,颤颤巍巍的又走了过来,忙重新起了话头:“要说从这儿过的衙役和流犯,我们时常能见着。但是出关去逃难的,还是头一回。”
“押去幽州的流犯,从这儿过?”徐四一听这个,毫不避嫌的扎进了妇人堆里。
“何止是那些被流放的犯人,就连那些去关外收皮子的行商也打这儿路过。只不过那些商人都是五六月的去,等到第二年春天再往回走,与你们倒是碰不上头。”
“咦,四哥,谢大哥呢?”
虞薇念这才发现人群中不见谢惟安的身影。
徐四也没帮着打掩护,直言道:“这不是躺了十天半个月的,惟安说若再不活动活动,怕是人都要废咯,便带着几个汉子进了山,看看能不能套着些猎物。”
实在是那只鹿卖出三十七两银子的高价,让众人眼馋。
三十七两,普通的农户家,得省吃俭用的攒个十年之久。
是以谢惟安的伤一好,好几个汉子便来央求,央求着他教他们下套子,好套些个猎物。谢惟安向来好性子,不大会拒绝人。也不顾自己的伤才刚刚好,就带着几人进了山去下套子。
虞薇念瘪了瘪嘴,小声吐槽了句:“谁稀得管他。”
刚吐槽完,刘大娘人就到了跟前,拉开兜起来的衣角。
衣角里,是翠绿相间的甜枣,微微泛着红。
“小娘子拿去吃,再给孩子们分些。”刘大娘埋头,将衣角里的甜枣全部拣了出来。
“大娘,您……”
虞薇念不知该如何拒绝,只能看着刘大娘将甜枣全部放到了被褥上。
放好了枣,刘大娘笑了笑:“我老了,牙不好,吃不动这些个玩意儿。这东西不当饭,吃多了还涨胃。也是说你们年轻人牙口好,就当吃个零嘴儿尝个甜味儿罢。”
“行了,你们聊着,我还得去地里拔黄豆!”
“大娘,我去帮您,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干。”
刘大娘赶忙拒绝:“没几分的地,哪用得着你?歇着,你们都歇着!”
刘大娘摆着手,又颤颤巍巍的朝着村里走。
虞薇念听妇人们说,刘大娘才五十出头的年纪,可那头白发和佝偻着的腰,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刘大娘的年纪,起码在七十岁往上。
“大娘……”
虞薇念起身正要追过去,忽然听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快着点!”
“啪~”
像是有人在大声催促,时不时的还有鞭子抽地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
不止虞薇念,打谷场上的其他人,也都循声音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