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然而,大开的城门并不是为了迎接他们。临江城所迎的,是早起进城卖菜的小贩,和不是流民的他城之人。
城门两边的守城小兵手持长矛,身姿站的笔直,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墙根下的这群流民。那眼神好似在说:有我在,你们休想浑摸进城。
虞薇念再也受不了这样无止境的流亡,转头道:“小北,将东西收拾收拾,我们去东北!”
说是收拾,其实就是几个破陶碗,几件破的不能再破的衣裳和棉絮,再别无其他。
“阿念,你……你真的要去东北?”
说话的老刘头原是离阳城的老木匠,为人老实厚道,逃荒路上对虞薇念姐弟多有帮助,原主也将老刘头视为长辈。
望着老刘头眼里的担忧,虞薇念询问道:“若不,刘爷爷与我们一道去东北?”
老刘头回身,望向地上躺着的人群,想到如今他们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缓缓的答出了一声“好!”
“虞小娘子,我们也与你一道去!”吴娘子死死的握住儿子的手,坚定的恳求道。
虞小娘子说的对,往东北去,还有一丝生机。
虞薇念从来就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圣母,但却也不是那大奸大恶之人。见往日相熟的几人都要与她一同前往东北,心一软便又从人群中站起来,大声问道:“一个时辰后,我们便动身往东北方向去。若有想求活路的,可与我们同行。”
“妖言惑众!”
“自个儿去送死不够,还想拉咱们去垫背,我呸!咱们岂是那无脑之人,会被她诓骗忽悠?”
前一刻还安安静静的人群里,瞬间人声嘈杂。有嘲笑讥讽的,有指责谩骂的,有低声互相讨论询问的,也有犹豫不决自言自语的。
“安静,安静!”
一须发斑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小娘子年纪轻,不懂事,你们也跟着瞎胡闹!世人谁不知东北之地苦寒,你们偏要跟着她去送死?”
“这位阿爷,我瞧您的谈吐与气度皆不凡,想来是个读书人。既是读书人,眼下境况如何,您心里应是有数。”
虞薇念施了一礼,又站的笔直:“大梁如今内忧外患,朝廷根本顾不上咱们。而各地城镇视咱们如瘟疫,唯恐避之而不及。试问,就算我们一路南上,要上到哪里才是个头?哪里才会收留我们?”
“东北之地冬日虽长,可天高地广,总有我们的落脚之处。且比起岭南之地,去东北的路程要短上许多!”
虞薇念说得嗓子发干,咽了咽口水才接着道:“昨日我所言之事,句句属实。不止夫家二叔曾有言东北的物产丰饶,就连书中也有记载。说句不好听的,诸位与我非亲非故,是死是活都与小女无关。小女不过是一时心软,不忍大家伙一直这样居无定所,才会有此提议。至于诸位要走南,还是与我一道闯北,端看大伙儿自个儿的资源,我又逼迫不得。”
虞薇念说完便挨着李氏坐下,不再多做解释。
众人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这会儿才想起来,虞小娘子的父亲曾是离阳有名望的山长。有那般名门清流的父亲,养出来的子女定然也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
就如虞小娘子所说的那般,他们无冤无仇,虞小娘子又何必想着法子去害他们。
如此一想,有些人便动了心思。
“虞小娘子,我……我跟你去!”
来人看不清面容,身形消瘦,个头却是极高。手里牵着个小男孩儿,头发干枯发黄,个头只到男人的膝盖高。一张小脸黑不溜秋的,看不出年岁。
虞薇念点头轻应了一声,表示已经知晓。
只听那汉子又道:“在下姓谢,名惟安。这是幼弟谢辰宁。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虞小娘子尽管与我说!”
“好!”虞薇念颌首,淡淡应着。
男人见虞薇念不再说话,便拉着弟弟到其后方找了块空地坐下。
兄弟二人刚坐下,就见往日结伴的徐四寻了过来,不解的问道:“惟安兄弟,你怎么信了那小娘子的鬼话,要跟着她走?”
“四哥,我虽是个莽夫不曾读过书,却是知道虞小娘子父亲高风亮节。他教出来的子女定不会是那诓骗人的,虞小娘子既然开了这个口,定是真心想帮助我们。”
谢惟安说着,环顾了下四周,突然变得悲凉:“我等一行人南上已有七月有余,却始终找不到安身之所。听那守城的小兵说,我们不止进不了临江城,就是一路南上的所有城镇都不会收留我们。”
“朝廷……朝廷不要我们了……”谢惟安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逐渐哽咽。
“四哥,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东北吧!听说越往东北越是地多人少,到时候我们自己盖了房子再开荒些地,也算是有个家了。”
说到此处,悲愤的谢惟安露出笑来,眼里也多了丝光。
边上的流民们听了,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