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不宣
电影开始放映后,林深手疾眼快把灯关了,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仅有大屏幕上出现绿底龙头的公映许可证图标。
林深有提前让人送些零食来,手边的爆米花还是热的,他全部递给了宁玉,自己什么也没留下。
这部片子叫《蓝色手杖》,共计一个小时四十二分钟,首次上映是在上年的时候,宁玉没看过。
片名蓝色手杖是贯穿全片的线索,亦是男女主的定情信物,给了多次特写。
电影画面拍得唯美,然而节奏拖拉,剧情薄弱,除了蹭先婚后爱的热点外,没有什么吸引人看下去的地方,可见导演实力不足,无怪乎这部片子泯然众人。
宁玉看了二十分钟支撑不下去,却不好意思让林深换部片子,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
耐着性子看不感兴趣的东西,无异于是种煎熬。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看烂片难受还是看恐怖片难受。
宁玉的头顶就有空调风,热风吹得她整个人懒洋洋地半躺在座位上,反正座位足够宽敞。她和林深都是看电影时不喜欢说话的人,看到一半,她的零食吃完了,一旦停下动作,眼皮就开始打架。
生理期本就容易犯困。
没到三分钟,宁玉就完全睡着了。
林深是眼睁睁看着她从打瞌睡到熟睡的,可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给她披了条毯子。
——这部电影确实很烂,多看一眼似乎都是在浪费时间。
——但我没在看电影,我在看你啊。
林深光明正大侧着脸,在心里这么想着。
宁玉梦见了以前的事。
彼时她已经离开莲安市到了宁家,成了个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孩子,无依无靠。
那段时间,她喜欢呆在家中南侧的一间屋子里,那间屋子存放着诸多乐器,还有高清的投影仪可以用来看电影。
她每周末都会把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独自看完一部又一部电影,电影史上的经典电影她多多少少都看过一点,直到多年后仍能记起。
这次,宁玉梦见了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这天是周日,她早早做完了作业,照例在早晨九点钟进入熟悉的房间看电影。投影仪对面是个皮质小沙发,几乎成了她的专属座位。
落地窗外阳光热烈,绿植疯长,又是一个晴天。
宁玉偶尔有找不到想看电影的时候,比如这天。她翻看着视频软件,忽然丧失了看电影的兴趣。
可她只想呆在这里。
宁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温暖挤了进房,跳上沙发蹭了蹭她的脸。
脸上被蹭得痒了,她缓慢苏醒过来,一时之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她摸了摸温暖,温暖也不再蹭她的脸,乖觉地钻进她的怀里,然而她脸上的酥麻感依旧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难道……她这是在做梦吗?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那刻,宁玉的梦境顷刻间分崩离析,碎成了无数个碎片,散落到空中消失不见。
林深的唇还停留在宁玉的唇角,没在意到她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颤了颤。若是瞧见了,任谁都知道,这是人将要苏醒的前兆。
他刚刚盯了宁玉的睡颜许久,眼神也停留在她唇上良久,再加上电影没有任何吸引他的地方,他挪不开眼,故而动了歹心。
这间观影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会不知趣地进来打扰他们。昏暗的光线,影片人物说出的情话,大屏幕投射出的浪漫景象……这些共同造就了他的私自僭越。
或许他可以说,是这些因素诱他犯罪。
更何况,诸多情侣会在私人影院做些出格且刺激的事。
林深曾经不理解,但他如今明白了。
他终究不想在这样的情况直接亲上宁玉的唇,所以吻轻轻落在了宁玉的唇角,好似一片落叶在微风中轻轻落在湖面。
这片落叶只会造成一小片波澜,不会把人吵醒。
反正宁玉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就在这一瞬间,他清晰洞见了自己的卑鄙。
屋内响起了深情的男声,是电影男主角的声音:“我是喜欢你的,只是从来没有说出口,而你也没有察觉。”
“现在我的行动,足够表明心意吗?”
“我早就喜欢上你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原来电影已经到了男主坦露心意的高潮部分,他的声音颤抖着,隐隐藏着恐惧。
享受须臾快意的时候,林深脑中闪过了“假若宁玉忽然醒来要怎么办”的假设。
若是宁玉问他这么做的动机,那他在电影台词的刺激下,恐怕会坦然承认吧。
他迟早会坦白的,迟早会有那么一天。
宁玉经历从睡意朦胧到完全清醒,只过了几秒钟。准确而言,她是被林深的行为吓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