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那维莱特ver.)
「当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就吹响它吧,然后再在心里默数十秒。」
「风会告诉你们方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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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水很平静。
是一种非同寻常的平静。
人类不可知,万界的水于天南地北缓缓涌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并一切爬虫,在收纳足够的见闻及历经足够漫长的旅途后,最终会归为大地之心。
它们在大地腹中汇聚、交融、相互倾诉,无我无你,无他无她,一同化为了一颗涌动不息的心脏。
有时,水是平静温和的;有时,水是暴怒激荡的;有时,水又是缄默沉重的。它们捉摸不定、形形色色的状态,会使这颗特殊的心脏也跟着展现出不同的态度:和缓安宁时,仿若深眠;激烈失序时,仿若海啸;悲愤犹豫时,仿若饮泣。
可收纳了水里所有情绪的「它」,却存在于一个人形的胸腔里——这便是那维莱特【水之龙】的心脏。
这两天,那维莱特可以很笃定地说水很安静,平静如枫丹大人在哄孩子入睡时所哼唱的歌谣。
当然,水的这种十分平静的时刻,那维莱特早已司空见惯,在漫长的生命里他见过水的千姿百态,一如他也见证了人类的无奇不有。真正来说,无论是和谐的慈水还是浩大的怒涛,都是他会自内心认真欣赏、认同、感受的存在,所以,他并非是对这种平静有什么疑议。
只是,真的太平静了,平静得他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化回龙卵就此沉睡——后面这句话纯属开玩笑,别当真。那维莱特可没有倒退时光的权能,更做不到随意操纵自己的形态,只是永远铭记自己诞生前的温暖之海所赋予他的平静与慈怀罢了。
而水的平静自然会对他带来影响——虽然也可能是近期繁重工作所导致的疲惫所致,总之,那维莱特这两天都睡得很熟,一夜安眠。水在耳边缓缓流涌的声音,对他来说是无人山涧里清泉与石头共奏的安眠曲。
这段时间的确很忙。这不,刚合上这批文件的最后一份,桌旁的座钟正好等来分针再次指向十二的时刻,悬挂于座脚中央的黄金钟摆便立即殷勤地摇晃起来。
精准的报时声打破宁静,破坏了灰尘在空气里缓慢飘荡的节奏。适时,宫外家家户户的摆钟齐头并进,犀利地提醒人们整点已到,于是,孩童放学、大人下班,人们鱼贯着冲到室外,惊醒了混乱无序的杂音。
穹顶的鸽子拍打翅膀,白色的绒群唰唰降落地面。那维莱特往旁边的座钟看了一眼,后知后觉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便将印章和笔各自放好,却不想正是这短暂的分心,孩童的笑声不期而至,如误闯深林的风轻轻划过耳畔,转眼又不见了。
虽然这笑声的出现和消失都只在瞬间,但其所蕴含的喜悦深厚真诚,就连那维莱特也不可置否。
他转头往窗外投去视线。
正是他自己曾亲口所说的,水之古龙大权的完整回归,意味着他对水的完全掌控。
生命皆源于水、因水而存续与繁荣,是不管时间如何延长、人类文明如何发展也动摇不了半分的事实。地脉的血液奔流不息,高天降尘熄灾的福祉从未停止,所以每一个生灵的嬉笑怒骂都会被记录在无色无形的身体里,模糊得像在同一碗水里散开的颜料。如今的那维莱特倘若愿意,轻易便可得知水所记录下的一切,不分声音还是图像。
他虽无意去探知水的记忆,也没有掌识万事的兴趣,可有的时候总有一些不受控的小蝴蝶会飞到他身边,给他造成一些不算困扰的小意外:比如现在,他又听见了孩童们的笑声,听起来有点模糊,像夜幕里忽闪忽闪的小星星。
这不是空气在传阅声波震动,而是水在告诉他,孩子们正围绕着喷泉、河道你追我赶,迎着下午惬意的风奔跑不歇。
那五彩斑斓的泡泡从他们的唇前诞生,并顺风越飞越高,然后忽然在阳光底下破碎炸裂,又变回了肉眼难以捕捉的极微小水沫。下午的时间多数时候都是悠闲的,而人们似乎天生就喜欢这种惬意,便无关大小,各种各样的人都会跑到室外享受时光。
虽然不怎么情愿承认,但那维莱特的确踩上了别人的步伐,对午后散步这一放松行为稍微有些着迷了。
缘起是希格雯来到水上看他。莱欧斯利到城里交税时,忽然拜托眼前的工作人员记得跟那维莱特说,三天后是希格雯的假期,她已经做好决定要来水上找他玩了。
这顺带而来的好消息像花,在传入最高审判官耳里的刹那就在他心里开了一大片。期许已久的那维莱特兴致难掩,专门向塞德娜请教了一番,亲自去蛋糕店将限量款蛋糕和大受好评的新品都买了一份,之后脚步轻盈地回到办公室,在待客桌上细致地摆好蛋糕和水,接着就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等她出现。
秒针一圈一圈不停地走,时间从早晨步至上午。偶然闻得外面隐约的对话声,那维莱特当即放下手中的工作,疾步而去,打开了门。
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