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

湘偏头看向伏在床边睡着的婷汀，还有旁边床上侧躺着的黎海，脑中一时间还是空白的。

十几个小时的昏睡时间里，黎湘一直在尽力思考一个问题，而现在她有了想法雏形，急着想要实践看看。

她翻身下床，木板搭成的床咯吱响了两声，婷汀立马就惊醒了。

“湘儿？你干什么去？”婷汀睁眼就瞧见她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屋门，紧忙追了出去。

黎湘进到了最近一片的药田里，微微张开手臂站在凌晨尚未明亮的天幕之下，合着双目似是在感应着什么。

“湘儿，你在做什么？”婷汀止步在了药田之外，不解地瞧着她的举动，“你身体恢复了吗？还是先回去休息……”

“姐姐。”黎湘的声音轻轻的，在空旷的山谷之中几乎被吹散了。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什么？”婷汀怔了怔，风？雾？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知道这世间真正的神迹是什么吗，姐姐？”黎湘转过头，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望着她，“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自然环境。天知道这样的生存环境最初是被什么样的人物创造出来的，又是被谁运转起来的。”

“比起我身上来历不明的力量，比起我人为所做的一切，更加神奇伟大的东西其实自然一早便赋予了全部的生灵。”

“那是一种天然的、神圣的、不可见却又与所有人息息相关的力量，或许轻易会被忽视，但那是我们生存的根基。”

“就像春耕干旱时降下的雨，就像自然循环过程中被森林与海洋净化的污染，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看不见的才是最真实的真相。”

“天上的日月星，地上的草木花，每一件每一样都是如此，鲜少引起人的特别注意，却又从不缺席于每个人的生命之中”

“我们总在汲取着身边所固有的一切，在意识到了随眼可见之物的重要性后，再自发地去制造更多同样的东西，用以供给生灵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婷汀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湘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明，那也该是象征着自然的原始的存在，而非是如我这般，只能在借助天道规则的前提下，才能尽可能地创造改变，谋利谋福。”

“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神迹，那么我们能在无限的规则之下，共生于这偌大世间中，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神迹。”

“我很想见见那个最初制定了自然规则的人，也许我的力量就来源于那素未谋面的高级存在。”黎湘缓缓说道，“但我想以我的身份是不配见到那种人物的，没关系，我现在也只想借助那位创世神明的力量，请神明弥补我的过错。”

婷汀怔了怔，“过错？”

“对，过错。错误地估计了我的能力，不负责任地将力量分给了别人，直接造成人的死亡，更将无限未知的隐患深埋在其他人的身体里，这是我最大的过错。”

“湘儿，不是这样的……”

“但现在不是一味认错反省的时候。”黎湘话锋一变，“我要保证剩下的魔法师能够好好活下去，也包括你，姐姐。”

婷汀顿住，“你已经有了想法吗？”

“是，所以我问你，姐姐，你能感受到身周随处环绕着的力量吗？”黎湘再次稍稍扬起手臂，似乎在拥抱某种无形的强大力量。

婷汀一挑眉，学着她那般模样试图理解她的意思，但她失败了。

“没关系。”黎湘笑了一下，“我能感受到就好。”

“一种由自然环境迸发出的不经雕琢的力量，等同于真正守护神一般护佑着生灵存续发展，就像是未知全貌的高级神明遗留于世间的福音……”

黎湘停顿了片刻，“它不可视，易被忽略，却又真真实实存在着，作为滋养万物的一份本源，何其珍贵强大。”

“既是为着生灵而存在，那么我便为它取上一个名字——灵气。”

她的话音一落，手上的动作紧跟着扬起，黎湘掌心处释放魔力，透明澄澈到几乎难以被肉眼注视的纯白光芒亮起。

黎湘周身掀过一阵环绕她而起的飓风，搅乱了附近的气流。狂风大作之中，婷汀眯着眼睛尽力望向她的方向，隐约瞧见有什么从未见过的东西显形于风与光之间。

像是从无形之中提取淬炼出来的精华一般，一股终于可以被窥见的气息渐渐彰显了全貌。

婷汀很难形容自己所见之物，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奥妙。

“气”从虚空之中被分离出来，最初必定是无色无味，无形无状，但很快地就被人为地赋予了存在的“实质”，染上了可以为人所感获的色泽。

从几乎透明的白，到寓意生机的绿，再到温暖明媚的金，周而复始，最终尘埃落定一切重归虚无，婷汀第一次对“灵气”有了认识。

这便是黎湘所说的，要用来保人性命的自然的馈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