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的神

松延留了空间和伊纱塔丽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黄松延坐在了余文风方才的位置，刚才积攒下来的气势在此刻与伊纱塔丽对视之时竟都消散的差不多了。

“我……”黄松延有些结巴了。

“你先等等。”伊纱塔丽抬手止住他的话，“小朋友，你凭什么觉得，你过来找我询问，我就会对你有问必答呢？”

黄松延一愣，说的是啊，他为什么会觉得伊纱塔丽能够为他解惑呢？

“莫不是我素日对你的态度有些过于和颜悦色了，以至于给你留下了好说话的错觉？”

黄松延：“……”

她平时很和颜悦色吗？他怎么没感觉到呢？那这个人不和颜悦色的时候得是什么样子啊？

黄松延摇了摇头，把脑海中莫名出现的有关伊纱塔丽的恐怖画面驱逐出去，然后望着眼前之人打了一个冷战。

伊纱塔丽看着他这个反应，不由笑了一声。这小孩，还挺不经吓唬的。

黄松延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自己硬着头皮走到她面前了，一句话不问就这么离开实在有些太亏了。他鼓起勇气，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问道：“不祥之地的主人是你，没错吧？因为复仇之战过后将自己困守在曾经的国度之中，与世隔绝，因而那片地域得了这么一个称呼。有关此事的传说，是真的，对吗？”

“对。”虽然吓唬了这孩子一通，她却也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么，在与暴走血族作战之中立下不世功劳的人，在这片大陆上最为人敬重的人，以及后来在传说之中限制了恶魔封印了恶魔的人，被封神的人……真的是你吗？”

此话一出，伊纱塔丽倒是微微愣了愣，“你们人族的历史之中，既然有了关于这段的记载，就一点没有关于主人公姓名身份的介绍吗？”

“没有，我一直奇怪的也是这一点，神明一般的人物，就像是被刻意掩去了身份一样……”

“那么，你们口中所谓的不祥之地的主人，身份姓名什么的也都没有一点端倪？”

黄松延摇头。

伊纱塔丽的神色暗了暗，末了又是释怀的笑了一声。

也对，这样也好。

伊纱塔丽没有承认她一度被奉为神明的事实，但黄松延从她流露的态度之中已经窥得了真相。

真相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震惊，以至于他到了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在传说之中人设定位截然相反的人物，竟最终被后世证实为同一个人。伊纱塔丽在从前究竟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他是无从得知，对方也定然不会愿意与他旧事重提。

真相的背后到底还藏有什么隐情，大概他此生是无缘分晓了。

黄松延悄悄瞥着伊纱塔丽，她的神情有些黯淡，眉眼低垂，也不知此刻心中在想着什么。

“你来研究所的目的，也真的是为了那群东洋过来寻求帮助的人吧？”黄松延起先一直奇怪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有了今天的事情，知晓了她的身份和旧事，他突然间就将一切细枝末节全部联系在了一起。

按常理来讲，他都不信有人在经历了臣民背叛之后，还愿意为了他们的后代解决罗乱。反正，如果是他的话，心结当是系成了死结，轻易解不开了。

黄松延在这一刻又一次转变了对伊纱塔丽的印象，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冷漠绝情，反倒有些令人出乎意料的心软呢……

伊纱塔丽看着黄松延的眼中闪过了多番情绪，不可置信，同情怜悯，到了最后似乎还有一丝敬佩。

她也不知道这孩子都在想着些什么，她也懒得问。

“东洋那边的人想要求研究所做的药物，我无能为力帮不上忙。但是，作为血族猎人，我对血族之人的特点也不可不谓了解。”黄松延自告奋勇道：“你的朋友，那位来自血族的人，他想要的那种足以改变血族基因，让他能够变得与普通人类相近的药物，我倒是可以为此出一份力提供一些有用的数据。”

“迪勒亚斯想要的那种东西，真若是制作成功了，对他会有什么影响吗？”听见黄松延提起这件事，她不由蹙眉。

“会在寿数上造成影响吧，他想要达成的效果，不就是可以自愿选择放弃漫长到没有止境的生命吗？”

放弃漫长的生命吗？

伊纱塔丽默默捏紧了手，她已经能够体会到拥有无趣的漫长生命是多么累赘的一件事了，但她毕竟是作为人族，而迪勒亚斯本就是血族。在遇见她之前，想来对方也没有对自己的生命和时间产生什么意见吧？

毕竟，至今为止，一味追求长生，甚至渴望得到血族血液的人，也比比皆是呢。

她在想，该不会是这百余年的时间里，她常常在迪勒亚斯造访之时表露出无比厌世的态度，甚至偶尔直言人生无趣，不想活了，因此给迪勒亚斯造成了什么影响吧？

是她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