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

“来了？”

“久等了，魔物。”她看着特意等在入口处的那个人，微微笑着问候。

梁海默趁着结界没有完全关闭，看了一眼被丢在外头的白炎，轻轻叹息一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今日只能见到你一个人。”

他们二人并肩缓行，很有默契地向着秘境中心走去。

“从你一步步暗示我去追寻到过往记忆时，你就应该想到我接下来的举措。你不是一直自称足够了解我吗？”

梁海默不语。

“你总不至于会认为，看到了那些记忆后的我，还能够做眼前这副皮囊之下的年轻小姑娘吧？”

“我后悔了。”梁海默沉声道：“我早该与那五个人同归于尽，而不是选择先让你了解到过往秘史。我早知你会有何决断，只是不死心地想赌一赌，赌你知道真相后对他们失望，不愿再为他们牺牲。说到底，是他们对不起你，没能完成你的嘱托，没能创造一个让你满意的世界。说到底，也是我自私，我想让你记得我。”

“人心嘛，本就是最不可控的东西了……不怪他们。”夜落樱对此已经淡然，“留着他们还有用，也不能因为我的一时失望，将他们全都打回原形吧？”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梁海默侧头看她。

“你也别阴沉着一张脸，多大点事，值得你这么多年耿耿于怀。”夜落樱稍稍抬头望向天边。风轻云淡，好天气。“我异世的未来，路还长着。”

他们不急不慌走到了灵湖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梁海默先开了口。

“对不起你的人中，也有我一个。”他带着一脸的抱歉说：“被魔物附身已久，我自知无法将其逐出体内。虽然尽早造出了替身，却也并非拥有十足的把握将它转移。何况现在……你还把岚凯护那么紧。”

“哈哈，你也可以学希汐，去砸岚凯的窗户，看看能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梁海默也不由笑出了声，“我可没指示她去砸窗户，我也怪意外的。”

“这有什么好意外，我常闭门不出，她若不硬闯，如何能够见到我。你下令叫她来找我，估计她心里也觉得，你是疯了吧。”

“可能吧。”

夜落樱注视着水面倒映出自己的模样，风吹过便成了虚影。“说起来，你并没有在别的事情上对不住我，反倒是我亏欠了你多些，害的你饱受魔物折磨之苦。但是只有一事，你做的太过头了。为什么要选定希汐这个叶族的公主，作为我的替身培养起来？你快把叶族搞分裂了，他们家的两个儿子也没事就打一架，来了我花族的地盘也不消停，打坏了我家多少东西。”

“她与你同年而生，我本是想着，若她能够得了你的力量，我便有能力让世人认为她才是神明之身，让她代替你去与魔物决斗。可惜，你也没应允。你应该已经告诉希汐了吧，她的身份。”

“倒是没有告诉她，我将实情告知给苏珀了。希汐此人，我与她交往不多，只是觉得她的性子和叶律有一拼……我可真是怕她作出什么妖，给我添麻烦。”

梁海默笑了，“那确实容易出大问题。”

该聊的闲事已经聊差不多了，她问梁海默：“你说，如果现在正焦急等在外头的人们，知道我们在这里闲聊，会不会惊掉下巴？”

“自然会。”梁海默眸色暗了暗，“我们是该进入正题了吗？”

“今日总是要有个了断的，事不宜迟嘛。”

“好。”梁海默也坦然，“我早知会有这一天，也早就想过你完全打乱我的计划的可能，所以这些年我也没有闲着。”

“哦？你做了什么？”

“我与魔物共生了多年，逐渐掌握了方法能够压制它一二。如今我能克制它部分的力量，你又取回了全部的原神之力……落樱，杀了我，我会带着这股力量永远消失。”

“听起来，这又是一条保全我的良策。你这些年，当真用心良苦啊。”夜落樱微微笑着，“可是，你真觉得我会答应吗？”

“不然的话，就是你我二人同归于尽了。落樱，死一个人能够解决的问题，何必要你我双双丢了性命呢？”

“其实我也有一策，与你的不同，是为了保全你的。”

梁海默一怔，“你说什么？”

“你给了我灵感，如果我将你身上的那股力量引到我自己体内，再加以消除，就不会再出现从前那种错漏一股力量未来得及消灭的事情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先不说你能否将我的力量取走，你若真这么做了，体内两相克的力量汇聚，你必然爆体而亡。这可与你从前采取的封印之法不同，你恐怕要消失得彻底，再回不来这世间了。”

“我总不能继续亏欠你下去吧。”夜落樱笑道：“你当知我做不出这种事。”

“可我希望你能活着。”

“我也一样希望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