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她学的很快，很快就达到能和柳朝阳比肩的程度。柳煦对此表示感慨，他说邵清颖继承了柳晴云的天赋。

邵清颖并不那么认为，比如柳煦没见到她拼命练琴练到指尖流血，握着画笔握到手都发抖。单拿一句柳晴云遗传的天赋，就抹杀她自己的努力？

柳家的哥哥一贯待她不错，常常偷摸带着她出去玩。有时候是逛白日的市场，有时是看夜晚的灯会。

不得不说，跟柳佑在一起度过的时光，虽然短暂，但让邵清颖见识到了什么是普通人。

邵清颖看着路边肆意嬉笑打闹的孩子们，看见挑水砍柴劳作的人们，觉着这样的生活踏实的很。

她感到羡慕，羡慕这种普通，羡慕平凡。

邵清颖试着去学，去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这样的普通人。她不是很熟练，总是显得极为刻意。对此她只觉不解。

柳佑告诉她，每个人长大的环境是不一样的，有些东西你学不来，也不必去学。

邵清颖将这理解为，是她不配。

她没有认同柳佑的话，自己偷偷对着镜子练习神态表情，练习怎么看着像一个普通人。

柳煦不知怎的得知了她经常外出的事，将她和柳佑骂的狗血淋头。他说邵清颖不能轻易暴露在世人面前，以免影响大计。

后来柳煦也得知邵清颖执着于学习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子，对此他倒是十分认同，甚至给予鼓励。

邵清颖最终还是学会了如何在人面前掩藏情绪，掩藏作为杀手的气质。她没能成为一个普通人，但她学会了如何装作一个普通人。

三年过去，邵清颖被召回风云谷。邵风敬给了她一个杀手的代号，叫做夜月。

从此邵清颖这个名字逐渐被淡化，江湖上多了一个知名度极高的年轻杀手夜月。

她被安排去刺杀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分散在紫云境内各处，接下来的两年时间，她东奔西走跑遍紫云大半疆土，去执行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无一失手。

邵风敬本是要等她再年长几岁，便将她送进宫去。为此他筹谋多年，在宫中安插无数眼线。可变故就那么突然的发生了。

南下考察民情的吴世平被柳朝阳撞见，柳朝阳对这个年纪能做她爹的男人钟情，央求着父兄要以医女的身份接近吴世平。

柳煦原本想着，能将柳朝阳安插到吴世平身边也是不错的一步棋，谁料后来宫中传来消息，他这个女儿被封了宫嫔。

邵风敬闻讯前来，与他大吵一架。柳煦很是无奈，干脆再不掺和邵风敬的计划，将柳家交待给柳佑打理，一个人云游四方去了。

柳煦走前给邵风敬留下一句话，说：“你执念太深，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迟早会有一日，悔不当初。”

邵风敬回他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柳朝阳顶替了邵清颖的位置，邵清颖进宫的计划被耽搁了。

可是没过上两年，柳朝阳地位稳固，邵清颖便以家眷的名义进宫探望，照样不耽误计划的执行。

但邵清颖自己破坏了计划的进展，提前将身份暴露无遗，被迫离开皇宫。

这个消息，在邵清颖人还没归来时，就已经有宫中内线传信给了邵风敬，邵风敬气的不轻。

等到邵清颖回到风云谷时，从迎接她的人的表情来看，她就知道等待她的是邵风敬的雷霆之怒。

邵清颖直奔邵风敬的院子，推门进去，看见了坐在桌案旁，阴骛着神情的，她的父亲。

“谷主，夜月归来。未能让谷主的计划顺利执行下去，夜月请罪。”

“你也知道你犯下了天大的错。”邵风敬坐在桌旁，一张轮廓深邃的脸上阴云密布，他冷笑着说：“亏得你这张酷似晴云的脸，救了你一命。”

邵清颖默默捏紧拳头。

“既然谷主提到了，夜月斗胆请教，谷主夫人柳晴云，与皇后柳慕雪有何恩怨，与皇帝吴世平有何过往？”

邵风敬抬头打量着她，“看来进宫这几个月，你触及到了不少隐秘。是贵妃，德妃，还是柳慕雪告诉了你什么？或者是吴世平亲自说了什么？”

“都有。”

“你信了。”邵风敬口吻十分断定。

“一半信，一半不信。”邵清颖说的是实话，“我想听谷主亲自告诉我，我更想相信你口中的版本。”

“可这跟你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做好你分内的事。”

“从始至终都与我有关系，只是从前我不在意，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至少要知道，我因着某些人才一直过着不人不鬼的生活，这样的日子究竟有没有意义。”

“……”邵风敬看着越发出挑的自己的女儿，心道已经无法轻易敷衍糊弄她了。“也罢，这是个很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