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

“怎么忽然想选历史了？”

最先出声的反而是祝珩，他手中的筷子还停在半空，被她的回答打得措手不及，忍不住问道，“我记着，你一开始的想法是选物理来着。”

“对啊。”许念宁补充说，“你不是说要死磕物理到底吗？”

“那是我还不懂事，太天真了。”秦昭单手托着下巴，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海鲜粥，摇了摇头。

“我可能就是没有什么理科天赋吧，分数太低了，学物理只能让我痛苦。倒不如去学历史呢，努努力还可能上一个985名校。”

秦昭虽然不算是擦着分数线考上的黎州一中，但也不是什么被招生老师追着打电话进来的学霸。她现在所在的班级就是中等水平。

所以从开学起她就在努力学习，就是为了不久之后能进入更高层次的班级。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肉眼可见的，她的总分排名在逐步的提高。

除了理科。

就像她说的那样，似乎她就是缺少一点学理科的天赋。

如果只有一科物理不好，她还可以咬咬牙坚持学下去，但她并不是只有物理差，另外的生物和化学也完全崩盘，直接敲碎了她选物理的希望。

“这么说，那选历史也不错。”许念宁的总分不太高，但她不像秦昭这样过于偏科。

她客观评价，“据说今年会设置七个历史班级，以你目前的成绩来看，应该可以进入最好的那个班。”

——这也是真正让秦昭下定决心选择历史的原因之一。

既然物理无法让她追上他的脚步，再继续学下去也不会让她考上好大学，那就没必要在执着于这条跑道。

她还可以选择另外一条更加适合自己的路。

他会进入最好的物理班级，但他会选择地理，按照黎州一中的分科规则，他必然需要走班，他走班的班级，也必然是历史班级中最好的那一个。

所以，只要秦昭考进那个最好的历史班级，她仍然有机会与他并肩，她还是可以见到她希望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心中似乎也就涌起暖流，那些无数个为成绩而绝望哭泣的夜晚，也不算是难扼了。

她掏出手机进入学校的论坛，点进那个几个小时前发的帖子。

帖子里的人很活跃，秦昭之前看还只有几个人回复，现在已经盖了五十多楼了。

47L：【他们打球结束了吗？】

48L：【还在吗还在吗，我现在从食堂过去还来得及吗？】

49L：【楼上等下一次吧，看着他们散伙了。】

50L：【那我等在食堂里面能见到人吗？】

帖子里不少人都在蹲守答案，秦昭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攥紧，掌心冒出汗，无意义地一下又一下地刷新帖子。

一分钟后，一个最新回复出现了。

62L【看着他们出校门了，估计去外边吃饭了。】

她赌对了！

秦昭用手心贴了一下发热发烫的脸颊，为防止被另外两个人发现，又从桌子上拿起酸梅汤喝了一口，压下了不自觉上扬的唇角。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一路蔓延到她的心脏，最后开出快乐的花。

少女整个人也仿佛被浸泡在了幸福当中，控制不住地在心中无声地尖叫。

许念宁纳闷地看着她，“你怎么了？眼睛都在发光了。”

秦昭又喝了一口酸梅汤，垂下眼帘掩住笑意，“没什么。”

一顿饭吃得气氛怪异。

许念宁一直在努力找话题，但在说完分科的事情后，对面两个人似乎就变得怪怪的。

一个在低头看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情就变好了，眉梢眼角都跃动着灿烂的快乐。

另一个在吃饭，但是心不在焉的状态，夹了一筷子自己不喜欢吃的胡萝卜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次修复关系的饭局又白组了，也不好再这么干耗下去，招呼服务员来结账。

秦昭想让她等一会儿再结，但一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只能坐在位置上止不住地用余光去看门口，内心祈祷那个人赶紧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念宁站起来收拾东西，递给秦昭放在她那里的围巾。

秦昭动作缓慢地缠着围巾，开始后悔为什么买这么短的围巾，在心中渴求时间过得再慢一点。

也不可抑制地、开始害怕是不是她赌错了，他们虽然出来吃饭了，但并没有选择这家店。

“昭昭，走啦！”

许念宁来挽她的手，拉着她向门口走去。

迈出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秦昭似乎有了一种每次跑完八百米之后手脚发软的眩晕感觉。

所以在这时听到的男生喧闹声，竟让她有一种要蹦起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