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

黎州市的十二月温度直逼零下，学校的银杏树似乎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金黄，扇形叶子枯黄干燥，在冷冽的寒风中飘飘荡荡地落下。

穿着黑底白边校裤，上套一件格纹宽松外套的少女被窗外呼啸风声吸引，目光从监考老师身上移到窗外，看着被小旋风卷起的枯叶发了一会儿呆。

“——我再次强调一遍，这次考试很重要，这次的成绩是分科后班级划分的参考标准之一，希望所有同学认真对待。”

年级主任带着点口音的考前提醒被她左耳进右耳出，少女眨了一下眼睛，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捧着手向刚进入室内还有些僵硬的手指关节呵了一口热气。

“——最后，提醒同学们不要作弊。预祝大家考试顺利，取得满意的好成绩。”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结束的话语，少女看向挂在教室墙壁上的电子钟表。

“49”的鲜红数字一闪，变为“50”。随后“叮”的一声，无感情的机械女声提示：

“现在开始分发试卷。”

安静得有些肃穆的教室响起了细碎的试卷摩擦声。

少女坐在中间第四排的位置，她接过前桌传过来的答题卡，纤细手指在试答题卡边缘处轻轻划过，手指捻起一张，随后反手将剩余的答题卡递送给了后桌。

按动笔杆上端，沾着一圈黑色墨迹的笔尖露出。

少女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了些，呼出一口气，抬笔写了自己的信息。

——高一9班，秦昭。

＊

上午最后一门科目考完是十一点四十五分，比正常放学时间早了十五分钟。

不少人交了卷子就抓起笔猛冲向教室外走廊，把东西胡乱塞进书包后，拎着还没有拉上拉链的书包就急匆匆往楼下跑，两个楼梯直接一步迈了下去，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飞奔去食堂，一边跑一边呼朋唤友。

“快快快——趁今天下课早，去吃食堂三层的麻辣烫！”

“诶呦别墨迹了，一会儿就要排长队了！”

秦昭今天没打算在学校吃饭，她慢吞吞地收拾着文具，最后一个走出教室，顺手按下灯的开关。

上午考的两科都是文科，历史这次出的题有些偏，很多人都在吐槽题目的离谱。

看见秦昭背着书包出来，几个正在争论答案的女生叫住了她。

“秦昭！你倒数第二道选择题选的什么啊？”

其中一个女生自信满满，“肯定选A，怎么可能选C啊？题目说的明明就是经济全球化。”

“但是A选项太片面了吧？”另一个女生反驳她，试图纠正错误，“C选项更全面一些。”

叫住秦昭的女生把目光投向她，满眼写着“快救救我们”的渴望。

秦昭看了看这两个人，沉默片刻，顶着好几双热切期盼的眼睛，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选的是D。”

所有人：“……”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

说选C更全面的那个女生张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的样子，还未出声就被一道清脆女声打断。

“诶呀别对这答案了，我选的还是B呢。这题出的有问题，四个人有四个答案！”

许念宁从不远处的教室逆着人流挤过来，把秦昭从她们当中拉了出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走了走了，下午见。”

没等另外两个女生挽留，她挽着秦昭的胳膊几步就下了楼梯，动作迅速流畅。

扎着丸子头的少女扶着晃荡的书包，几缕碎发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从皮筋中滑落，搭在她的肩膀上，翘起的发梢随着动作一跳一跳的。

因为所有人都在差不多的时间出考场的缘故，走廊里挤满了人，在楼梯转角处更是人满为患，几乎无法挪动。

许念宁在三楼观望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放弃，领着秦昭开始换路线。

她没有直接走楼梯下到一楼，反而在三楼处带着她向右拐弯，穿过挂满素雅中国山水画的长廊，才又继续走楼梯。

这里不是西教，并不做高一年级的考试教室使用。这段楼梯也比较陡，所以走的人不多。

秦昭松开扶着书包的手，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握住楼梯扶手，连声叫道，“慢点慢点。”

短发少女头也没回，“咱们赶时间。”

“刚刚只是耽误了一点时间，不用走这么快啦。”

许念宁这才回头，五官秀气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赶紧溜了才好，我要是不赶紧把你拉走，你信不信她们还能再争论十几分钟？”

“我们都在考试，这边堵的话东教也会堵的，他也不会立刻就能出来，就算是我们耽误十几分钟也没什么。”

秦昭眨了眨杏眼，“况且，西教这边离前门还近一些呢。”

许念宁忽然顿住脚步，定定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