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原来，只有自己这么孤单，贺与微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望着门外，巷子里全是吆喝声，她喜欢就这么看着热闹，享受着这种置身事外的烟火气。

怎么拉面要等这么久啊，她想。

“你…刚才没事吧？”沈秩突然问，准确来说的话也不算突然，他从冲出来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想问。

“也没什么，之前在学校里过得不愉快，有点纠纷，后来请了长假，换了地方，最近不知道怎么又碰上了，还好。”轻描淡写，就把自己最难过的那些年交代了。

现在想想，贺与微觉得，原来过去说起来也不过如此。

“那…你的膝盖？”沈秩指了指贺与微的裤管，继续问。

“嗷，这个呀，也没什么，回去的时候上点药就好了。”贺与微看了看膝盖处，继续漫不经心道。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在半个小时后，面条上桌了。

贺与微迫不及待，拆开筷子就开始吃她心心念念的饭，结果头发一直在阻止她。

她没办法，又从桌子上捡起筷子的包装纸，潦草地在头发上打了个结，继续吃饭。

不过四周好像过于安静了，贺与微这才抬头，发现剩下的三个人还没有一个人动筷子，只是在看她，好像是在深究，让此刻的她，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你们不饿吗？”

贺与微说完这句话，三个人才开始有动静。

也许是刚刚的行为吓到他们了吧，贺与微想，或许在他们眼里，她现在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打架的疯子。

想到这里，贺与微有点失落，晃了神儿后，开始埋头吃饭，但面前的饭突然没刚才那么想吃了。

她不该对认识不久的人抱有期待才对，一开始就不应该。

“嗯…我饱了，你们继续吃。”贺与微说完，起身离开，去收银台付了所有的面钱，然后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外面依旧热闹，她解了头发，将包装纸扔进身边的垃圾桶里，把自己陷入人群里。

走回去吧，她想，今天本来好不容易出来溜达，结果还遇上了这档子事，转悠变打架，也是离谱。

感觉到贺与微突然的情绪变化，沈秩叮嘱了林木几句，也出了面店，然后，在人群里一下子就看见了贺与微，懒懒散散的状态，像是卸下所有防备，他追了上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现金，递给贺与微。

“没有理由让你付钱的。”

贺与微只是看了看，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沈秩还是跟着她，没说话，脚步也没停。

就这么走出十几米，终究是没忍住。

“你们也看到了，我就是个''不良少年''，你们帮我，我很感谢，但是我没有朋友，我也不需要朋友。”贺与微停下来，对着沈秩喊。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就在几天前。”沈秩也盯着她。

“沈秩，我说话你听不懂是吗？别自以为是了，我们没有那么熟悉，不过是见了几面而已，我们的生活就是两条平行线，我并不想让别人了解我，同样的，我对你们的生活也不感兴趣。”

“嗯。”

贺与微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失落，她在听到这句“嗯”的时候脑海里有千万种想法，自己在做什么呢，凭什么对着对自己充满善意的人发火，说到底不过就是因为被他们看见了曾经的自己，看见了那个被凉薄包裹的灵魂罢了。

回想起来，她刚才是想让本来就只见了几面的人做什么呢？义无反顾地相信自己？凭什么呢？归根到底，她还是太矫情了。

去他妈的矫情。

她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身后的人跟着她。

贺与微已经开始害怕自己了，她不该将自己的无措让别人来买单。

“沈秩。”

“嗯。”

“对不起。”

“……”

“你们那么好，不该跟我这样的人搅在一起，我好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情绪上来了会伤害到你们的，为了我，不值得，我习惯一个人很久了。”

沈秩并没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到贺与微身旁，然后，两个人就这么并排走着。

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拉长又变短。

少年像是思虑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向他埋着的心思靠近一步。

“贺与微。”

“嗯？”

“朋友这两个字，不止会分享快乐，也能治愈不快乐。”

“……”

沈秩突然停下来，两个人像是初见那样，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他低着头，看向贺与微，灯光打下来，照在他的脸上，眼神无比真诚。

“你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