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飞上枝头变凤凰。
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她懂。
今天这个面试,是老于头儿给她引荐的头部券商工作机会,她格外珍惜。
“这份工作可能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但什么因结什么果,你去试试吧。”
有因才有果,她懂。
如同当初那句“我们分手吧”是从她口中说出,而非韩启鸣口中,令包括韩启鸣在内的、所有知道他们关系的人都目瞪口呆一样,她的想法、做法总是与大多数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还记得听到这句话时韩启鸣脸上的表情不可不称之为精彩——先是错愕不已,随后是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般,只在这口气吐尽时空气中有那么点伤感的味道,但转瞬便被洋洋的喜气蒸发。
她闻到了自己一片真心蒸发掉的味道。
古代行军打仗讲究师出有名,这名常常无中生有。如今她亲自挥刀斩断两人一份情,多少觉得也该发乎情止于礼,虽然这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但是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因为今天天气不好。”她补了句。
在韩启鸣抬头看那蓝天一碧如洗,白云飘逸灵动时,她便甩开步子走了。
一团绵柔拂过她的眼,她快速眨了眨,浓长的睫毛加班后显得有点疲惫。她握紧了手中一张纸,想把自己的命运牢牢攥在自己手中,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具体岗位虽然还并没有完全清楚,但老头儿很明确地告诉她,这是个后台岗——她深知她的能力不足以支撑她做业务,她的性格不足以支撑她做销售,她这辈子是与前台无缘的了,只有老实本分的中后台岗才是她的归宿。
老于头儿懂她,她也相信老于头儿不会坑她,毕竟三年研究生生涯,除了兼职时间她都在给于老于头儿无偿打工,帮他完成学术任务。
倒不为别的,只因为她从没见过祖父与外祖父,她对老头儿这类人群有种难以抑制的想亲近和想关怀的冲动。老头儿多可爱啊,多慈祥啊。
她不喜欢迟到,也不喜欢等人,总是于约定时间前5分钟到达。
这公司大楼啊,高到无情。
她又低头检查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鞋子,抚平在地铁上被挤出来的褶皱,拿出湿巾擦干净被踩了的脚印。
这身黑色小西服是她前两天刚在淘宝下单买的,三百块,普普通通中规中矩的款式,朴素简单没有任何修饰。
收货后她很细致地剪掉一根根小线头,将衣服洗干净并熨烫好,奈何料子质地摆在那里,穿在身上多少还是有点廉价的味道,但这股廉价可能也与自己略显丰满的身材有关。
在以瘦为美的当代主流审美观之下,她这样的身材简直该拉出去砍了。
她其实也很苦恼,因为真的有很努力在节食了,有时间也会绕着学校操场一圈又一圈地跑,奈何前胸后屁股还是鼓鼓囊囊,小肚子昭然若揭,宣告她作为当代女性的失败。
在这点上她是有点沮丧的,她都这样穷了,怎么还这样胖。
她这样的身材,穿西服是穿不出那股干脆利索范儿的,反而带了点黏黏腻腻的情欲味道,她懂,于是她买大了两码,这衣服裤子便松松垮垮地包裹着肉肉,看不出深浅。
黑色小皮鞋也是普通到不值得形容的款式,平底,因为她个子够高,并且完全穿不得高跟鞋。她倒是有着与身材不相符的纤瘦的双脚,随着行走的动作时不时凸起几根跖骨,像被弹奏的钢琴。
最后她理了理一头浓黑略卷曲的长发,让头顶蓬松一些,发尾有序地一条条垂到腰。她没钱也没时间精力收拾头发,就这么一点点长到了腰,出门时用手捋一捋就算完工。
嗯,差不多了,她这样想着,便走进公司大厦等电梯。同等电梯的几个人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股轻蔑,进入电梯后各自按了楼层,便不约而同一起低头扣手机。
这人啊,跟工厂里批发定制生产出来的似的。
樊朴等到最后按下17层,环视一周,慨叹连电梯都装修得这么宽敞明亮。她看向电梯壁里的自己,精神状态尚可,少许黑眼圈。
她不会化妆,只淡淡地扫了眉,涂了一点口红,好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些。
她出门不爱带包,嫌麻烦,就这么拿着一纸简历在手,趁隙埋头浏览着自己的简历,将事先准备好的应对一遍遍在心里温习。
电梯停了下来,樊朴知道不会是17层,头也没抬继续默念。
感应到周围几个人似乎又不约而同地向两边靠了靠,给来人让位置,她就也从善如流地往旁边让了让,并忍不住再次给工业文明点赞。
有一股好闻的男士香水味道袭来,淡淡的,若有若无,是那种让人不会很在意,但也绝不能忽略掉的存在。
樊朴没研究过奢侈品,不晓得都有什么牌子,凭直觉也能猜到这款香水价值不菲。
一层一层下去了几个人,樊朴抬头看了眼电梯楼层,只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