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

状，周落没想，更不敢想。

母亲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都是村里的乡民，受过母亲的恩惠或帮扶。父亲让他们祭拜完就离开，没留他们吃饭，也没像别的葬礼，丧事办得像喜事，敲锣打鼓，轰轰烈烈。

整个葬礼都是安安静静的。连哭泣也是安安静静。

人死了，爱她的人，天崩地裂，不熟的人，稀松平常。何况这样的时代，死个人并不算稀奇。

父亲和周落跪在灵堂里。每个前来祭拜的人磕头，他们也磕头。

傍晚，灵堂前来了两个人，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一个安静瘦弱的少年。一个比父亲年岁略大，一个比周落略大，中年男子叫杜安濂，少年叫宋笠。他们祭拜完后，没有离开。

杜安濂语气愧疚，对父亲叩首拜道：“是我对不住你们。”

身后的宋笠跟着叩首。

父亲悲伤，起身扶他们：“将军，世事无常，怪不得你们。”

母亲下葬那天，宋笠的父母也跟着下葬，这是周落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那天的天气晴朗，草长莺飞，一派春色。母亲的棺椁入土时，一直沉默的周落再也撑不住，晕倒了。

周落发着高烧，烧了一天一夜，高烧后，周落醒来，睁眼看到的不是父亲，而是宋笠。宋笠见她醒来，起身要走，她的手紧紧抓住宋笠的衣角，声音嘶哑焦急地问：“我……我父亲呢？”

“你父亲在外面。我帮你叫他。”

周落松开了他的衣角，父亲也听到动静匆匆进来。

“小起，我在。”父亲说着，用手去摸周落的额头，又端起药喂她“好点了吗？起来喝些药。”

周落望着头发斑白，瞬间苍老的父亲，心中难受，点头喝了药。

“小起，我知道你很难过，难过就哭出来吧，你只是个小孩子，哭出来，好受些。”

周落再也压抑不住，抱着父亲，大哭起来。

“爹，我没娘了，阿娘，我要阿娘，娘，娘。我没娘了……”

宋笠看着他们，揩了眼角的泪，悄然出去。

阿嬷没过几天也回来了，受此次灾害影响，她家里遭了贼人，五口人全被砍死，她办完丧事，无处可去，又回到了这里，得知周落母亲去世，抱着周落又哭了好久，伤心得几度昏厥。

周落的病断断续续，一个多月后才完全痊愈。有一天，父亲突然对她说，他们要搬家，搬去锦州城里。

搬家那天，杜安濂和宋笠都过来帮忙。

父亲整理出母亲的部分遗物，说要烧给母亲，周落死拽着，不肯烧：“那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

“你母亲在那边孤身一人，烧些东西给她，让她没那么孤独。”阿嬷劝道。

周落拒绝。

父亲拗不过她，只能先去收拾东西。

宋笠突然大步朝她走来，夺过她怀里的衣服物品，丢入火堆，她毫不犹豫地扑向火堆，宋笠手快，直接拉住她，厉声道：“只要你和你父亲活着，就会有人记得她。”

周落挣扎着尖叫：“要你管！”

阿嬷上前抱住她哭道：“孩子，放下吧！放下吧！没人会忘记的。”

父亲疾步出来，先是惊讶，而后又悲痛地看着他们，杜安濂抱着了手中箱子望向宋笠，神色复杂。

宋笠依旧紧紧抓住她的手：“这么多东西，你能保证每一样都能完好保存吗？如果有一天，它们落灰了，发霉了，损坏了，你怎么办？现在烧掉它，是对你母亲的敬重。你可以留下你母亲生前最珍爱的物品，但你母亲绝对不会希望你带着对她的思念，痛苦地活在过去。”

周落不再挣扎，安静地看向他，她看见了他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悲伤，这些话，她似懂非懂。

父亲在锦州城买了一间有院落的宽敞屋子，就在宋笠他们隔壁。

周落住进去以后，有一日她在院中练武，被恰来寻父亲的杜安濂看见，杜安濂向父亲提议收她为徒，父亲欣然应允，不过由于杜安濂刚来锦州，还有些事情未曾做完，就让宋笠暂时代劳。

于是，周落每天都能在家遇到宋笠。最开始两人都不讲话，周落不说话，原因有三，一是因为母亲去世，心中难过，有时候张口闭口间，眼泪都会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二是一直以来都是她母亲教导她，突然来个陌生人变成她的老师，一时半会儿她无法接受；最后是，她怕宋笠，那天火堆旁，宋笠看着消瘦，却力大无比，平时从不说话，表情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周落觉得他阴森凶残。

他两人在家的状态就是，周落默默坐在桌边看书，宋笠就会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看书练字，或者自己看书。周落出去练武，宋笠就会亲手指正她的姿势，周落不让他碰她，他就会在一旁跟着她练武，周落练什么，他就先一步练给她看。

周落对他爱答不理，宋笠也是一样的态度，那时候周落父亲和杜安濂时常好几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