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桂月轻嗅（16）

清晨，朱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繁忙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肃穆与沉重的气氛。郑家的送葬队伍缓缓行进，灵幡飘飘，哀乐阵阵。

郑仆射手持其三儿子的排位，面容悲痛，步履沉重。其他送葬之人，亦是一副沉痛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的悲凉，就连街头的百姓也为之动容。

正当此时，一只鸡突然闯入了送葬队伍，引起一阵骚动。未等众人反应，又有数只鸡飞入队伍中，四处乱窜，令原本肃穆的场面变得滑稽而混乱。送葬的人们惊慌失措，脚步停滞，眼神中充满困惑与惊慌。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滑稽场面逗笑，但大多数人则是满脸的惊愕。他们纷纷涌上前来，试图抓住这些乱飞的鸡。一时间，朱雀大街上人声鼎沸，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在这混乱中，棺材失去了平衡，从抬杠上滑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棺盖飞掀起，露出了棺材中死者的面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整个大街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郑仆射连忙冲上前去，泪流满面地喊着：“儿啊，儿啊……”

郑仆射好不容易跑过去，正要触碰到自己儿子的时候，大理寺的人已赶到现场，迅速围成一圈。

夏二郎自马背一跃而下，全然不顾周遭的目光，径直来到郑三郎身旁，掀起衣袖。郑家众人欲上前阻拦，却已来不及。

在场众人皆目睹，郑三郎右臂之上赫然显现出三指手印。大理寺的人记录下这一切后，夏二郎向郑尚书行礼，承诺道：“郑仆射请放心，今日之事，我必为令郎讨回公道。”

此时，大理寺下属走近夏二郎，禀报道：“二郎，已询问过，乃是送葬队伍中突然闯入了一些鸡。”

夏二郎果断下令：“将郑三郎与那些鸡一并带回大理寺。”

郑仆射闻言，急火攻心，手指颤颤巍巍指向夏二郎，却无法吐出一个字。突然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便昏倒在地。

回到大理寺，升堂审案。

“传，罪犯顾大郎及赌徒李二。”

片刻之后，顾大郎已到堂前。大理寺的人说，李二死了，口吐白沫，气息全无。

夏二郎立刻转头看向大理寺卿，大理寺卿则显得有些无辜，毕竟此事已发展到这一步，再杀人灭口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然而，将之前李二手印与夏二郎尸体上的手印进行比对，均符合他杀的特征。

顾大郎因酒后闹事，已在大理寺关押了两日，并被打二十大板。此刻，他被打发回家。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当天晚上，圣上就收到大量弹劾郑尚书教子不严的折子，折子中还隐晦提到太子纵容内兄强抢民女。

正好赶上太子昏定，圣上气得把奏折扔向太子。

“你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净干作奸犯科的事情，就算他不死，这里一条条的罪状，哪项都会要了他的命。强抢民女？你仗着太子的身份，竟然不管顾家的脸面就直接指婚，你以为你是谁？”

太子也是气愤，知道这个郑三郎不争气，但是没想到他竟然看上了个有婚约的女子，还有脸找他，他后来知道事件原委还狠狠地说了太子妃一顿。加之东宫设宴时太子妃把事情搞砸了，太子更是气愤，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太子妃。

太子恭敬跪下，“阿耶息怒，儿知错，不应该未加详查便允了婚事。”随后叩首，“阿耶明鉴，孩儿实不知郑三郎竟已定下婚约。”

“哼，郑家位高权重，且又是你岳家，你更应恪守礼法，不可纵容过度，更不应为了一己之私而违抗皇命。”

太子立刻俯首叩拜，“儿子岂敢违抗皇命，当时是在是担忧郑仆射的安危。”又连连磕头，“儿子知错，定当谨记教训，严加管束郑氏，以免授人以柄。”

“你最好严加管束，此等丢人的事，下不为例。还有，吩咐下去，顾侍郎晋礼部尚书，着手操办科举一事。”

“儿臣遵旨。”

“跪安吧。”

太子自圣上书房步出，内心怒火中烧。当日夏二郎第一次来验尸时，他与郑思远谋划，借夏三郎的死直接扳倒顾家，郑思远还表示此事无忧，所以第二次验尸他才为郑氏挺身而出，冒犯圣意。孰料，终究是招致非议。

太子者，乃国之储君，最畏圣上的猜忌。今朝，阿耶没有问他这个当朝太子，便径直任命礼部尚书，实乃暗示对他这个太子的不满与疑忌。

圣上甚至疑心太子与郑尚书共谋杀害李二。

谁曾料到，二殿下在得知大理寺验尸遭拒时，便已察觉太子与郑氏的阴谋，故未如往常般出面阻止。他静待时机，静观其变。

他在等，等礼部顾侍郎被贬谪后，必将揭露郑三郎的罪行。届时，圣上必会采纳他所举荐的人，出任礼部尚书之职。

未曾想，大理寺竟最终验得尸身。闻此消息，二殿下立刻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