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桂月轻嗅（15）

知，皇上必定会前来。半个时辰前，她已命宫女向何大监传话，何大监是自小侍奉圣上的心腹，位高权重。而德妃虽然恩宠不多，但在圣上心中始终是个温婉贤淑的妃子，口碑极佳。此次托人通融的事宜又颇为紧要，何大监自然不会拒绝这笔交易。

皇上在何大监的引领下来到花园，眼前呈现出一幅美人独坐的画卷。雨后的空气清新宜人，德妃的身影也显得格外娴静。

“你怎么在这坐着？别受了凉。”皇上轻声问道。

德妃闻声转过头，起身行礼道：“陛下，妾正在等候九郎前来请安，这孩子最近总是来去匆匆，可他今日却迟迟未至。”

“孩子们大了，总有各自的事要忙。”皇上感慨道。

德妃微叹一声：“是啊，妾早晨听他说起要帮太子哥哥处理事务，心中甚感欣慰。”

“孩子懂得上进，让太子多加指导也是好事。”皇上赞同道。

德妃微笑回应：“那是自然，有陛下与太子悉心栽培，妾何乐不为。”她略微垂眸，“妾还听说，太子近来为郑家之事烦心不已。只盼九郎能助太子一臂之力，免得添乱。”

皇上点头赞同：“郑家三郎的案子尚未结案，大理寺似乎办事不力。郑尚书下午还上奏折请求朕对顾家进行惩处。”

德妃略感惊讶：“竟有此事？九郎昨日还与妾提起，太子哥哥终于能安心歇息了。”

皇上摆摆手：“罪犯在狱中翻供了。郑尚书还上书请求朕对顾侍郎进行惩处。”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德妃道。

皇上叹了口气：“是啊，但如何处置顾侍郎却让朕左右为难。他熟知礼部事务，科举在即，原本还打算提拔他为尚书。”

“那，这桩案子是否已确认为顾家大郎所为？”

圣上也不太确定，“大理寺那边尚未有消息，涉及两位朝廷重臣，自然不敢草率行事。”

德妃听后也为圣上忧心忡忡，“此事牵扯到两位重臣，稍有不慎便会引起轩然大波。不过，要查明真相，验尸不失为一个直接的方法。”

德妃又说：“然而，若验尸无果，反而惊动了亡者的安宁，恐怕会让郑尚书心生寒意。而顾侍郎一方若未能得到满意的答案，也必定心有不甘。其实这本应由大理寺处理，但双方争执不下，圣上夹在中间，确实难办啊。”

圣上于是询问德妃的看法，“不知爱妃有何高见？”毕竟顾尚书今日为了自己的儿子竟不惜磕破额头。

德妃回答道：“妾拙见，圣上可命大理寺少卿亲自前往验尸。倘若能验出真凭实据，便可秉公处理，郑尚书也会感激圣上的英明决断；倘若验尸无果，则可对顾家施以重罚，以慰藉亡者的在天之灵。”

圣上听完德妃的建议，心中暗赞：此计甚妙！大理寺少卿是夏相公之子，无论结果如何，夏家的面子谁都会给一些的。

傍晚时分，夏二郎接到圣上的口谕，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立刻召集人手准备前往郑家。然而，正当他要跨出大门之际，却被大理寺卿拦住了。

“夏二郎，你可知道此行将会带来何种后果？”大理寺卿沉声问道。

夏二郎没有回头，坚定地回答：“意味着奉公办案，秉公执法。”

“你会后悔的。”大理寺卿再次提醒。

“自从进入大理寺之日起，我就不做后悔之事。”夏二郎断然说道。

随后，他率领众人前往郑家。

郑家上下万万没想到圣上竟然会准许夏二郎前来验尸，这还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郑尚书十分气愤，质问：“夏二郎，你好大的胆子。我家三郎尚未瞑目，顾家也未偿命，你凭什么来此羞辱我儿？”

“郑尚书不必动怒，等我检查完尸体，令郎自会瞑目。”夏二郎安抚道。

“若我不允呢？”郑尚书冷冷问道。

“圣上有口谕在先，你我岂敢不遵。倘若令郎果真是顾大郎所害，”夏二郎拍着胸脯保证，“明日出殡之时，便是顾大郎伏法之时。”

郑尚书气得脸色铁青，几欲吐血。

“开棺！”夏二郎一声令下。

郑尚书痛苦闭目，高呼：“儿啊，你受辱了！”随后一头撞向棺材，额间顿时血流不止。在场众人皆停下了动作，无不感叹为人父的艰辛与仆射的爱子情深。

太子与皇后的弟弟郑思远扶着昏厥的郑仆射，跪在太子面前恳求：“求太子殿下开恩，开棺不祥啊！不要让臣的侄儿死不瞑目了。”

太子当即下令让夏二郎撤回，一切后果由他承担。但口谕虽有，却无圣旨。倘若今日郑仆射因此发生意外，太子也难以向圣上交代。而且，太子殿下已经下令，夏二郎只得无奈撤退。

夏二郎夜不能寐，等待着第二道圣旨的降临，然而天明时分，仍未有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