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桂月轻嗅（13）

饭后，四人步出门外。

景忱转向彦熙问道：“从万芳楼至闻氏粮仓，用时多久？怎样最近？”

彦熙答道：“万芳楼位于平康坊，闻氏粮仓位于安邑坊。出了平康坊，左转即可直抵安邑坊。”最后还加了四个字，“无需绕路。”

景忱心下疑惑，何以有此问？

紫宸又问：“从万芳楼至闻氏粮仓，需经过哪些坊？”

“宜阳坊与亲仁坊。”

紫宸与景忱对视一眼，目光交汇处似有默契。恰逢夏二郎大理寺的手下王家郎君在此巡逻，正率人寻找人证。

见到紫宸等人，那手下急忙上前招呼。紫宸简述了事情经过，众人便转移至安邑坊的闻氏粮仓。

抵达闻氏粮仓，王郎君召集了昨夜冒雨回仓得仆人。据闻，仅有二人，其中一人赶上休息已经回家伺候有病的阿娘了。另一人则战战兢兢，谨慎应对。

仓中夜间应设二人看守，然昨夜正值佳节，二人耐不住寂寞，相约前往平康坊的万芳阁寻欢。

在胡姬屋内听到了雷电声，平时粮铺老板给的银钱是附近最多的，所以本着做人的原则他们就一起跑回去了。

好在，没有损失很多粮食。

“宵禁前，尔等可曾外出？”

“没有，我没，我们没出去，就留在了铺仓。”他说话略显迟疑。

景忱询问管事另一人的住址，得知其家住安邑坊旁边的亲仁坊。

笔录完毕，众人移步至那人家中。大门敞开，众人步入其中，果见一卧病在床的阿娘。

那人正伺候他阿娘用膳，忽觉背后有人，回头望去，竟是官府之人，惊讶之下碗差点掉在地上。

看着阿娘担忧的眼神，他安抚阿娘道：“阿娘，别担心，儿子去去就回。”

众人于院中展开问询。

王郎君质问：“昨夜你去哪了？”

“去了平康坊。”没听到官府的人说话，他小心翼翼地抬首，续道：“因为听到雷声，感觉要下雨，又回到了粮仓。”

“宵禁前有没有回家？”

“没回，下着大雨呢，就没回家。”

紫宸问道：“你阿娘病重在床，你夜间不归？”

“我有时也在粮仓住的，不回家时，邻居有时也会来帮忙。”王郎君正欲遣人往邻家询问，又听他道：“不过，昨晚，昨晚下雨，邻居们并没有来。”

众人皆非愚钝之辈，听出他言语中的谎言。

景忱直截了当地道：“我们刚从粮仓过来，他们说你已归家。你竟谎言欺官，难道昨夜杀人之案是你所为？”

那人未曾料到景忱言语有诈，又闻“杀人”二字，心知粮仓那人已将他出卖。他浑身颤抖，言语断续。

“我，我，我没有，我没有杀人，不是我。”

紫宸追问：“不是你，但是你看到了。”

那人震惊之下，猛然抬头望向紫宸。“我，我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

景忱直接对王郎君道：“带回大理寺。”

那人一听要去大理寺，紧紧抱住王郎君的大腿，恳求道：“您行行好，我不能去，放过我吧，我还有阿娘要照顾。”

景忱正色道：“你既知家中尚有高堂，便应如实招供，否则一旦至大理寺，短期内恐怕难以脱身。”

那人无奈，只得战战兢兢吐露实情。

昨夜他确实在雨将歇时回了家，因为过于晚，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他刚要拐进素仁坊内，就听到打斗声，抬眼就看到不远处墙上打斗的影子。

王郎君试探地问：“使用的是刀？”

他摇头道：“不是，是拳头，是徒手打死的。”

“可看清是何人？”

“看，看不清，只看到了影子。”

也对，若看清了来人，恐怕他早已一命呜呼了。然而此刻线索中断，此案依旧扑朔迷离。顾大郎的嫌疑依旧未能完全洗清。

一时之间，众人默然无语。

紫宸不甘心地追问：“仅凭影子，你可能判断出像谁？”

那人目光游移，含糊其辞：“判，判断不出来，太远了。”

众人对视，又是一阵沉寂。

紫宸突道：“你现在起身，领着我们找到你昨晚站着的位置。然后你就没事了。”

“我没撒谎骗你们。”

“我没说你撒谎，大理寺需记录今日众人言行。你既然说你见到了，总得领着我们找一下事发之处。”

他领路前行，众人随之。经试验，果真如他所言，黑夜之中，小雨停歇，借着月光，仅能见其影。

景忱问：“你确定是这里？你告诉我打人者，高矮胖瘦？”

他边比划边答道：“就是这里，他高胖。”

景忱双目微缩，断然道：“你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