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桂月轻嗅（8）

此狩猎场虽为私有，然地域广阔野兽众多。六人结伴狩猎，为了安全起见，两两结伴，两个时辰后必须返回。

紫宸原以为自己会与夏三郎同行，岂料夏三郎先声夺人，将亲妹与王柏舟分为一组，他与温六郎结伴，元家兄弟同行。

紫宸与阿舟于杭州之时，常共游街巷、驰骋郊野，或攀山逐兽、或临溪捉鱼，恣意妄为，无所不能。狩猎之术于彼等而言，亦非难事。

自幼相识之谊，使紫宸能窥见王柏舟烂笑颜之下所藏之忧郁。亦知其所以不悦之故。

入林之后，紫宸询之曰：“你怎么了，不是你叫大家出来玩吗？”

阿舟默然不应。

紫宸复问曰：“阿舟，你又与王太傅起争执了？”

阿舟此时方平静答曰：“他还是不同意。”

“阿舟，王太傅惟愿你此生平安喜乐，不想你做危险的事情，更不愿你步王叔父的后尘。”紫宸劝慰道。

“四娘，我能理解阿翁的想法，他期望我能够像他一样，成为励精图治的良臣。而非像我的父亲大人，征战沙场，一去不返。”阿舟感慨道。

“王叔父是英勇善战的将领，当年击退西蕃入侵，功勋卓著。然谁料回程之际竟遭……”竟遭西蕃死士埋伏于途中，毒箭穿身，未及归营已毒发身亡。

王夫人闻讯后，在京都家中自缢殉夫，留下年仅八岁的阿舟。京都王府顿时冷清萧条，仅余王太傅与阿舟祖孙相依为命。

翌年，王太傅自太原祭祖返回京都时，顺道前往杭州探望妹妹。妹婿亦出身世家，大族中人丁兴旺，孩童嬉戏，热闹非凡。

王太傅素知夏家之事，见两小无猜，相伴成长，甚感欣慰。当即便将阿舟留于此处。族中子弟无论男女皆同窗共读，其中有几位年长的兄长好武勇之事，紫宸与阿舟亦常往观摩学习。

偶得闻之，武学师傅竟有一师兄自疆场归来许久，昔日亦曾征讨西蕃。阿舟闻此，心生探询之念，欲知其父往事。

两小童探得其居所，更为惊诧，原来那人阿舟识得，乃其父麾下旧将。

当日，阿舟聆听父亲昔日疆场之英勇善战、智勇双全之事迹。方知父亲壮志未酬，誓将西蕃逐回故土，不容其侵犯大燕疆土半分。

自此，阿舟与紫宸矢志拜其为师，习练武艺。两小童心性坚韧，筋骨亦适合习武之道。兼之旧将心存私心，遂允其所求。

于是乎，两小童得闲之余，便偷偷溜出府门，习武淘气闯祸无所不为。

随着年岁增长，紫宸愈发明白王柏舟心中所愿。

“四娘，我并非只是寻仇，更想继承父志，驱逐西蕃，还边境百姓安宁”王柏舟沉声而言，眼中闪烁着坚定之光芒。

“你会的。”紫宸给予他无尽之信任与支持，阿舟闻言展露灿烂笑颜“相信我，我一定会说服阿翁”

“既如此，你我是不是可以合作了？我不能得最后一名，最起码赢过我三哥。”紫宸提议道。

阿舟昂首，自信满满：“你放心，那养尊处优的殿下与金尊玉贵的世家儿郎，都不是咱俩的对手。”

“休要夸大其词。”紫宸笑着打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嬉笑怒骂间两个时辰已过去，且收获颇丰，仅一头鹿，便让其余两组望尘莫及，而那些人所猎多为山鸡、野兔之类。

紫宸傲然道：“今夜这鹿肉你们四人是无福消受了，阿舟说了，只食用自己所猎之物。”

“小妹，若无我带你出来，你能猎道鹿么？”三哥笑道。

自家兄长，紫宸无奈笑道：“那我便分你一块。”

九殿下注视着鹿肉，自觉与女郎争辩有失风度，又见自己与五哥手中所猎之猎物不过山鸡野兔，暗自叹息。心道：下次定要与王表兄同行，共享鹿肉之美味。

反观景忱，坦然言道：“既众人皆有分食，四娘亦莫要厚此薄彼。”

紫宸瞥他一眼，心道此乃皇子之尊，又同游于此，不便拒绝。

然她走近景忱面前，正色道：“不得再唤我四娘。”

景忱无辜道：“何故？众人皆如此称呼。”

“我与你非亲非故，何故称我四娘？”紫宸反驳道。

景忱眉头微皱，戏谑反问：“敢问四娘，你我当日一路此行，算不熟悉？”

紫宸赶忙回首，望一眼远处忙碌的三哥，旋即瞪向景忱道：“住口。”言罢转身离去。

景忱目送她离去，心中暗自好笑，嘴角微扬。

六人行至临近水源之地，燃火备烤。众人各司其职，忙碌非常。有专司宰割之务，有负责洗濯之职。本来打算让紫宸与九殿下共拾薪柴，然九殿下羞涩难当，未能成行。

“我去吧。”景忱慨然应允。

言罢，二人同去，共拾薪柴。沿途默默无言，直至远离喧嚣，紫宸忽闻其言：“你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