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暴风雨
昌平眸中情意缱绻,柔荑轻轻捶打着他坚实宽广的胸膛。
太监宫女侍卫跪了一地,头低低垂着,唯恐失了规矩。
宋其月呆呆看着,也不知谁用力扯了扯她裙角,两条腿直直跪了下去,恰巧碰到坚硬石块,刺痛着每根神经。
他近在脚边,又远在天边。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中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霍青哥哥,”昌平的高贵气质浑天成,却不失少女的活泼俏丽,“皇帝哥哥偷偷跟我说,只要你回去,就封你为从二品辅国大将军,还要赐婚与你,招你做驸马!”
霍青山明白,西北战事吃紧,急需霍家兵法重振君威,鼓舞士气。而他自幼跟父亲学习兵法,早已烂熟于心。惩治蔡忠,算是示好。迎娶公主,驸马身份,无疑加大对付丞相左敬之的筹码。
可姐姐怎么办?想到宋其月,他犹豫了。此次祭拜父母,两人商量好了回去要成亲的。
“怎么?你不愿意?”昌平公主眸中一片哀痛,爱慕中的女人总是异常敏感,她指着地上跪地低头的宋其月,嗔斥道,“霍青哥哥,她是谁?”
目光针尖般铺天盖地。
“她是……是……”霍青山眉头紧蹙。
昌平自小骄横惯了,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别人想都是罪过。
“回公主,民女是他在民间的义姐。”宋其月心中针扎般刺痛,头伏得更低了,几乎低到泥土里。
从他犹豫那刻起,两人此生缘尽。
“义姐?抬起头来!”昌平公主细细打量着这位形貌昳丽不输自己的女子,“为何霍青哥哥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公主不知,民女只是养马村村民,开酒楼为生,恰巧救过小将军并照顾过他一段时日。这样卑微低贱的出身,霍小将军若在您面前承认,岂不乱了尊卑。”
昌平公主见她低眉顺眼,不像撒慌,莞尔将她扶起道:“既是霍青哥哥的义姐,等我们成了婚,自然也是我的义姐。不必拘礼,你照顾过霍青哥哥,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成婚?她千山万水随他而来,也是想在他父母面前说成婚之事的。造化弄人,瞬息间,他却负她不负她,甚至还要送上祝福。
宋其月脑中雷鸣般轰隆隆乱响,失恋的暴风雨肆意暴虐。她消瘦身形艰难孤寂爬行,一次次站起,却又一次一次摔倒在地。
痛!痛地喘不过气!痛地站不住脚!
“能照顾小将军一段时日已是天大恩赐,民女不敢再有奢望!”她凭本能机械回答着,眼前一片发晕,恍若在黑暗海浪中沉沉浮浮。
“姐姐!姐姐!宋其月!宋其月……”
一阵阵焦急喊声试图将她唤醒。可是她不想,清醒好痛好累!就这么昏过去吧,暂别伤痛,一觉不醒。
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
宋其月被安置在一处华美客栈内。
“你醒了?”霍青山清瘦许多,疲倦眼底一道淡青。“你昏睡了三日,我吓坏了!”他握着她的手,哑哑道。
“将军请自重!”她奋力抽着手,浑身冒着虚汗,心也如身体般脆弱,一滴眼泪悄无声息滑落。
“公主回京城了!你还要跟我这样生分么?”
宋其月双眸幽深如隆冬寒夜,“那么,我们是在瞒着公主私会么?”她冷笑着。
“我会娶你!你相信我!”霍青山急切说着,生怕她像风筝似的飞走,“我一定会娶你!等我站稳了脚跟,我会说服昌平,纳你为妾!我保证,从始至终,心中只有你一个!”
“啪!”
一道干净利落的耳光落到他脸上,宋其月终于挣脱束缚,这一巴掌仿佛耗光了她所有力气,只好大口大口喘着气,汲取力量。
霍青山满脸不可置信望着她。
“这算什么!”她的手无力垂着,牙关发抖,“伤害了一个女人还要再伤害另外一个么?我宋其月,宁肯孤独终老,一辈子不做人妾氏!”
霍青山脸痛苦扭曲着,“你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血海深仇不能不报!难道我只能负你!只能负你吗?”
他捂着脸,整个人慢慢滑到地上,双手捂住脸,泪水却止不住从指缝间流出。
宋其月别过头去,心如刀绞,死命掐住胳膊,指甲几乎陷进肉中,她要清醒,痛苦得清醒。
“你走吧!”她道,“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自尊。今生无缘,就此别过。”
霍青山缓缓起身,仿佛身子千斤重。恍若黄粱一梦,他们之间再也无可能。
“姐姐!保重!”
门轻轻关上了。
宋其月咬着手背,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