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的孩子
萧寂的冬日,整个世界好像都笼罩在迷蒙和含糊不清之中,一派冷色调的低沉让人难以还原它们本真的样子。瑟西从床上下来,穿着毛绒绒的睡衣,脚踩带兔耳朵的小棉鞋。她经过厨房,里面是玛莎和她的女儿加蒂斯夫人,她们没有注意到瑟西。
加蒂斯夫人在说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把这么古怪而且来路不明的女孩留在家里。玛莎则叫她别这样,“她的母亲和你父亲是堂兄妹。”
“我只知道伊丽莎白夫人是父亲的堂妹,从来没有听说过奥平顿家族还有一位葛洛丽亚小姐。”瑟西看不见加蒂斯夫人的表情,只听见她尖酸刻薄地说道,“席德先生的私生女吗?”
“那位年长的奥平顿小姐几岁?”加蒂斯夫人还在继续说着,“这个年轻的奥平顿小姐只比桃乐丝大一岁。她生产的时候是多大年纪?”
“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玛莎道,“但很虚弱。”
加蒂斯夫人冷笑,“一把年纪未婚生子,不是吗?”
“南希,你父亲不会高兴你这样子的。”玛莎从头到尾都是那种平静的语气,“艾伦准备去哪个中学?”
-
瑟西醒来静静地坐在床上,书桌前的窗户被帘子掩得严实,她感受不到丝毫月光可以照进房间。她在想这些是今晚的一个梦,或者是一段几乎要被遗忘的幼年记忆。
现在她有一根巫师的魔杖了。而她在丽痕书店里买来的咒语书本上看到一个咒语。瑟西轻声念道:“Lumos.”
瑟西握在手里的魔杖尖端发出不知是冷热光源的光芒。
-
天空是干净又不染的湖蓝色,阳光有明亮却不灼眼温柔。这段记忆轻的场景美好得胜过瑟西目前游历过的所有梦境。满园的繁花好像是要把敛聚了整个冬季的黯淡都洗净。加里坐在长椅上教她拉丁语,“Quid agis hodiē”
“Nōn bene.”刚上小学的瑟西坐在草地上一片一片地摘着花瓣,“Horribilis.”
瑟西改用英语说道:“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是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加里微笑地看着她,“你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呢?”
“力量。”瑟西抬头跟加里对视,“我可以这样。”
散落在草地上的花瓣慢慢地漂浮起来,然后被定在半空。
瑟西歪着脑袋有些得意地说:“他们做不到。”
加里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说话,看着那些花瓣最后被一阵西风吹去。
“Qui tacet consentit.”瑟西道。
“你是一个巫师,瑟西。”加里从长椅上站起来,坐到瑟西身侧的草地上,“你知道什么是巫师吗?。”
“像我的名字一样。”瑟西看过儿童版本的《奥德赛》,“我也可以把奥德修斯的同伴变成猪吗?”
“把人变成猪吗?”加里不禁失笑,“可以的,但是最好不要。”
“除此之外,你跟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加里接着说道,“你的眼睛像你的母亲,桃乐丝的头发遗传她的父亲;你喜欢慕斯蛋糕,桃乐丝喜欢面包布丁;你擅长绘画,桃乐丝擅长跳舞。不可否认是有一些不同,但其本质都是相同的。”
历经寒冬的土壤中、枯枝上都在攒动着意想不到的新生力量。地上铺开的水仙花毯,天幕中开得无瑕的黄色迎春花,枝丫间被风吹得颤悠悠的粉白花团,和从围栏里伸出来的嫩芽。周遭的一切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从没有什么对比度的灰白过渡到色彩饱和又丰富的世界。
“你知道还有什么是相同的吗?”加里并没有在等待瑟西的答案,低头轻吻了她的前额说道,“你也是被爱的孩子。”
-
副驾驶座上是卡尔·丹齐先生,瑟西和加里坐在后头。
“早安,先生们,还有奥平顿小姐。我是克拉伦斯·布特。”他们的司机说道。瑟西看不见他的模样,但他的声音非常好听,“我刚拿到驾照。”
瑟西觉得他补上最后一句显得特别有趣。
“爱丁堡的布特夫妇之子。”丹齐先生转头向加里介绍说,“九月份三一学院的新生。”
“你毕业于哪所中学?”加里问道。
“家庭教育,先生。”布特专注地看着前方,非常小心地开着车。
加里似乎对此毫不惊讶,但是他说道:“现在接受家庭教育的人可不多。”
布特沉默了一阵后才回答是的。接下来他一路上都没有接话。可能是他本来就如此,也可能是他车技不娴熟而格外谨慎。
丹齐先生在南肯辛顿下车,瑟西降下车窗告别时,他吻了瑟西的手祝福:“愿你好运,亲爱的孩子。”
“你对国王十字车站熟悉吗?”加里在丹齐先生走后就一副彻底放开的样子。
“您是指什么?路线还是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