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往事
林月儿已经猜到了后面的故事,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那确实是一个太可怕的故事!
肖阳深吸了口气,举起酒坛又一口气喝下去,喝得又快又急。
林月儿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急切地道:“肖大哥,你说出来吧,说出来就会好受些了。”
肖阳冲她一笑,笑得比药还苦:“我想你也猜到了,那柄剑就是我三师兄的。我不知道该怎样来描述当时的感觉,说是五雷轰顶也不为过。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蹲下身,将那具尸体翻过来的。当我看到三师兄那张熟悉的脸时,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那时我就知道自己已经身在地狱底层,必将万劫不复了!”
林月儿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已变得又冷又湿,还在不断地用力,手上传来一阵阵疼痛,但她咬紧牙没有叫出声,因为实在不忍心打断他。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用过‘灭世咒’,而且每次杀人之后,我就会想起当年那一幕,心就痛得受不了,只有喝醉了才会好受些。”
肖阳罕见的颓唐模样,让林月儿的心也随之纠结起来,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也许什么样的安慰都无法抚平他内心的创痛,也许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听众,静静地听他倾诉。
月色如银色的冰纱,静静地盈满天地,照耀着不为人知的心伤。
他的声音,梦呓般迷惘,飘散在周围,苍凉如无边的夜色……
“后来……义父告诉我,三师兄到巨蝎帮做内应,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取得几个上层人物的信任,知道了这次聚会的时间、地点,然后通知了我们。谁知我一到那里,就骤下杀手,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就被我错杀了……”
肖阳的眼睛微微发红,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似的,一种苦涩的哀伤,从灵魂底处弥漫出来。
像他那样的硬汉,本来最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但他此时已不能,也不愿再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件往事就像一个丑陋的毒瘤,在他心底阴暗的角落埋得太深太久,久到早已溃烂流脓,若不将它坦露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背负着这样沉重的罪孽,还能支撑多久。
林月儿既同情又心疼地看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说道:“肖大哥,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你,若你义父事先跟你说明了,你肯定不会一上去就痛下杀手。”
肖阳眼中痛苦之色更甚:“后来我也去质问过义父,他竟然说……说如果告诉我,我定会手软,‘灭世咒’的威力就发挥不出来。还说什么要成大事,必须做出牺牲,三师兄为此事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
此言一出,连林月儿都不由得心惊:“张天化竟然如此冷血,连自己弟子的性命都不顾么?”
肖阳抓着酒坛的手上已青筋凸起,眼神却越来越冷:“在义父心中,我们不过是一件工具,除了他的霸业外,他谁都不在乎,谁都不放在心上。”
“可江湖传言,你义父好像很疼你,视你为己出。”
“那只不过因为我的功夫最好,是一件更好用的工具罢了。”
肖阳自嘲般地说道,又举起酒坛,正待再喝,酒坛却突然破裂,碎片四溅。
原来他刚才情绪激动,不知不觉中用力,竟震破了酒坛,却没有多少酒洒出来,因为满坛的烈酒都已被他喝得差不多了。
肖阳哈哈大笑,笑声像荒原上掠过的冷风,透着说不出的悲凉。
他丢开破碎的酒坛,索性躺倒在屋顶上,双手枕着后脑,怔忡地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月儿暗暗松了口气,她一直对肖阳所说的合作心存疑虑,只因顾忌他与义父之间的情意,怕他心软。现在才知道他们之间原来早就有了裂痕,难怪他对张天化的生死并不怎么关心,看来对方的所作所为早已让他心寒了。
她嫣然一笑,也学肖阳的样子躺了下来,听着身旁那人平稳的呼吸,忽然之间就觉得很安心。
他们其实很像,一样的倔强、骄傲,一样将痛苦深藏在心底,于无人处独自舔舐伤口。
他们都是别人眼中的强者,然而他们也同样寂寞,同样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林月儿望着幽蓝的天空,觉得今夜的月亮特别大,特别亮。月中的阴影是嫦娥么?身边陪伴她的人可是吴刚?也许嫦娥并不像人们想像的那样寂寞,只要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即使身在高处,大概也不会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吧。
这样想着,她的脸上便有些发烫,突然觉得月光太刺眼,像要将她的心事都照得透亮似的,情不自禁伸手遮住眼睛。
肖阳刚好侧头看过来,看到她手上的一圈青紫,“咦”了一声,拉下她的手来仔细审视,末了抬眼望着她,问:“是刚才被我抓的?”
她的脸颊更热,不用看也知道布满了红晕。她见过的男子不少,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无措,平日伶牙俐齿的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几不可察地轻点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