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
眉骨提了下,玩世不恭的腔调:“我一大老爷们去买毛线?你能有点儿诚意?”
短暂的停顿。
他殷红的唇又吐了句:“给姐姐个面子,一起吧。”
“......”
车子开走前,江岁岁摁下半边车窗,面无表情:“走远点,不然创死你...”
那张贱嘴。
小车晃着尾灯,一溜烟从眼皮子底下消失。
袁阆站在原地,先是笑了几声,笑着笑着又恍惚想起什么,眼底笑意一寸寸冰冻,所有生动鲜活的情绪骤然被封在冰层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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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海宜后,李毓明和宁碌正对着茶桌烧水,两人同时开口:“怎么样,有进展没?”
袁阆情绪不明,不搭理他们,扯开椅子坐了进去。
“不对啊,”观察他表情,宁碌不敢置信,“虽说你跟我比还是差了点,但能得你袁大少爷喜欢,人姑娘总该给个反应吧?”
袁阆眼睫掀开一点:“谁喜欢了?”
“......”宁碌顿了下,“你装什么,人家江岁岁都知道了!”
话一落,袁阆那双长眸猝然睁开,他清冷的眼神之下,是一闪而过的愕然。
“什么知道了?”
宁碌还没察觉,唠叨:“我一看见那两盒小甜糕就猜到了,这不跟你高一那年拿回宿舍,谁都不舍得给的一样嘛,然后兄弟就把你为她做过的事不留痕迹讲了,帮你拉一波好感...”
见他无知无觉,兀自讲得痛快,李毓明头皮发麻,屁股悄悄移了位置,远离再远离。
办公室内悄寂,暖气蒸着茶香弥漫。
宁碌讲完,咧着嘴讨赏:“你为人家做了这么多,人姑娘还不得感动死,恨不得立刻嫁给你...”
袁阆没理他。
他上半身笔直,绷成一座雕塑,不似平日一沾椅子沙发就松散骨头的懒样,反而像小学生被老师纠正坐姿那般正经肃穆。
见势不大好,李毓明戳戳宁碌胳膊,又看向袁阆,安抚道:“他也没明说,人岁岁指不定没往自己身上想。”
“是吗?”袁阆眼底泛着戾色的红,“你以为她为什么要问王一润?”
“......”
袁阆垂下脑袋,指骨攥到发白:“她最会给人下套,一句话就能让人钻进她的陷井,得到她想知道的一切。”
江岁岁会问宁碌“王一润”这事,便已经证明她在做最后的确认。
确认袁阆喜欢的对象,是她。
难怪。
难怪她忽然急迫的想拉开两人距离。
还跟他说,叫他找个女朋友。
她在用这种方式,婉拒他。
“宁少爷,”袁阆黑漆漆的目光一瞬不眨,一字一字凉意渗骨,“我是不是掘过你家祖坟?”
宁碌:“......”
他干了什么?
“不是,”宁碌磕磕巴巴,“她没感动啊?”
不对劲啊。
要有人在背地里默默为他做过这么多事,他宁碌能涕泪横流,以身相许,好吗。
袁阆直视他:“她叫我滚。”
江岁岁那些话的意思,落在他耳中,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什么“交女朋友”,什么“做你该做的事”,什么“走你自己的路”...
不就是叫他滚。
“......”宁碌瞠目结舌,“不能吧,她不喜欢人家对她好啊?”
袁阆扯唇,讽道:“她不喜欢欠别人,不喜欢别人为她付出,更不喜欢背负别人的命运。”
“......”
不懂。
“我做,是因为我想做,”袁阆一字一句,“不是为了拿这些去绑架她。”
一句“付出过”,就想让别人“折腰”。
那不是折腰,那是在迫使别人屈服。
她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喜欢、也承受不住别人打着为她的名义“牺牲”。
牺牲未来可期的前途。
牺牲截然不同的命运。
这种感情太沉重,她还不了,有负罪感。
李毓明面色严肃,小心翼翼道:“没这么严重,她晚上也没说什么。”
袁阆忽然庆幸,庆幸江岁岁叫他走自己的路时,他立刻警觉到她的抗拒,迅速把话题扯开。
只要他没讲出口,就不算。
哪怕江岁岁想明白拒绝,但只要他不承认,她就没机会。
草蛇灰线的步局,被宁碌大喇叭似的“帮忙”给搅得像一盘散沙。
“阿良,”李毓明讷讷道,“这事...捅破了也好,至少,岁岁的反应,比你想象中的,要好一些,她还愿意见你,对吧?”
袁阆鼻息淡哂:“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