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软肋
“顾时悦,她爹户部尚书顾怀礼,可是当今太后祖父的门生。”崇弈淡然道,“这么看来,这次北燕起兵的目的,恐怕既不是城池,也不是银粮。”
晏柠闻言,心中没来由一阵慌乱。将前世今生种种联系在一起,仿佛看到了一场巨大的棋局,虽未明棋路,却也能知道他们是向着崇弈而来。
而她,则是崇弈棋盘上最大的弱点。
想到他肩膀上那道可怖的刀伤,晏柠低落道:“崇弈,如若……除夕夜我随你回了,你还会亲自到北境吗?”
崇弈抚着她长发,宽慰道:“皇兄临终,以江山及幼子相托,我自是要担起这份责任。”
晏柠应了,心中却仍计较着。
如今朝局纷乱、新帝年幼、藩王割据,南弋国表面平静富庶,实际局势已危如朝露,他背负着父兄之托,以一己之力撑着,已是万分不易。
她不愿再成为他的弱点,更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陪着崇弈用了晚膳,又盯着他躺下休息,晏柠准备回房。一推门,一阵鹅毛般的雪片迎面扑来,小小的院子里不知何时已覆上了厚厚一层雪。
元宵已过,北境怕是要迎来一场倒春寒了。
第二日清晨,晏柠起身时,便听影月转达,说崇弈已动身前往大营,让她安心在驿站等候。
晏柠这几日虽已退烧,但咳嗽始终未断根,加之手臂刀伤未愈,整日里便只能在驿站客房里修养着,心中愈发焦灼。
到得午间,本该上午来为她换药的军医齐恒仍迟迟未到,晏柠抱着手炉子在房内不安地踱着步。见影月端着药碗进来,忙问道:“影月姐姐,军医怎地还没来?军中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影月垂眼未看她,将药碗递给她,回道:“许是昨夜大雪封了路吧。”
晏柠见她眼神躲闪,一口喝完了那极苦的药,抓了影月的手,眼眶微红,急道:“影月姐姐,到底怎地了?是不是崇弈又出什么事了?”
“姑娘莫慌,不是王爷。”影月见她如此,心中不忍,叹道,“是这几日倒春寒,昨日又下大雪,军中染风寒之兵骤增,军医们恐忙不过来。”
当日,直到晚间,崇弈都未回驿站,军医也未来诊。晏柠心知,此刻军中情况,恐怕比她预想的更为糟糕。
若处置不当,极可能此前胜战的优势消失殆尽,又令南弋陷于被动。
第二日早间,她终按捺不住,不顾阻拦,强拉着影月出了门。
宝安城的街道上积雪已没过了脚踝,马车驶过,车轮在雪地里印出深深的两道痕。晏柠问道:“影月姐姐,可知前几日军士们采购黄豆的商铺在何处?”
“嗯。”影月应着,带着她到了一家铺子前。
铺子门面不大,许是因大雪天街上少见人烟,铺门半开半闭着。倒是铺前的招幡在寒风中咧咧作响,显得热情得很。
晏柠今日仍穿着那身明黄色云锦夹袄,外披白狐裘披风,跨入店内,便似个小太阳进了来。这几日退了烧,嗓子也已恢复,进了店未见人,只听她糯糯甜甜地唤了声:“店家可在?”
店内迟迟无动静,晏柠又跨进几步,细细打量起铺内陈设。寻常干活杂粮铺,无不是摆得满满当当,恨不得将所有商品都陈列展示出来。这家店却不一样,门面虽不大,店内却宽敞、敞亮,除一个大大的柜台外,便只有几个箩筐盛着少许黄豆、粟米、面粉等最为常见的米粮。
怨不得店家都不紧着看店,属实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盗了什么东西去。
又过一阵,晏柠再唤了声,才见后门开启,进来一位头戴绒帽、身着青布棉袄的中年妇人。虽衣着朴素,但见她眼中有神、嘴角带笑,想是十分精明、干练之人。
她边向晏柠走来,嘴里边念叨着:“怠慢客官了,这大冷天的,都窝在后宅烤炉子呢。”
“哟,姑娘你不是咱宝安城本地的吧?”那妇人见了她,眼前一亮,赞道,“宝安城贫苦、恶寒,可养不出这般水嫩的女娃儿。”
晏柠闻言有丝羞怯,吐了吐舌,回道:“老板过奖了,您好眼力,我确不是本地的。这宝安城天冷难耐,还想着来问问您,咱们宝安城民众冬日可吃些啥东西御寒呀?”
“你要不带些生姜、红枣之类的回去,煮些糖水喝,便可御寒。”妇人回道。
“甚好,甚好,那您今日能供给我多少呢?”晏柠急问,她家铺面虽小,但前阵既然能一下供出那许多黄豆来,应当是有仓库或渠道的。
那妇人闻言,脸色微变,打量了一番影月的装扮,又谨慎地看了晏柠一眼,问道:“姑娘你,不是自用?”
“嗯,若要百来斤可有?”晏柠道。
“你若三四日前来采,当是有的。但这几日,确是供不出来了。”妇人道,“前几日不知何故,南边来了一批商队,将宝安城里的生姜、红枣、红糖这类的,高价收购一空。我也是因着自己冬日里也爱喝些,才留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