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独美
男人玄青色的袍襟在空中划出尊贵优雅的绝艳弧度,一张谪仙般的俊颜不怒自威,久居高位的威慑气势涛涛逼人,一双狭仄凤目淡漠地扫过唐绾妆,轻飘飘地落在陈丕身上,却犹有千钧雷霆般的实质。
“啪……”陈丕看见赫连晔进来了,不由自主地胆战心惊,手狠狠一颤,好端端的步摇脱手而坠,落到地上,红玉牡丹碎成了三块儿,凌乱交叠的珍珠流苏似极了一串串新鲜的血珠,泛着无辜的微芒。
曹媒婆暗暗心惊肉跳,完了,这下完了,这么贵的步摇摔碎了,大不吉啊大不吉,陈丕的七两银子一下打了水漂,他肯定会恼羞成怒,再无心思向唐绾妆提亲了,都怪这个不速之客。
悄悄侧目打量着赫连晔,曹媒婆但觉这个男人非富即贵,而且,和唐绾妆站在一起,很有夫妻相,唉,她想什么呢?
这人看着就不好惹,而且没安什么好心肠,就是存心过来搅局的,这桩好端端的亲事怕是要被这人搅黄了。
人往往最不了解的就是自己的内心,在听出赫连晔的脚步声那一瞬间,唐绾妆蓦地鼻腔酸涩,好委屈,好想哭,好想扑进赫连晔的怀里哭上一会儿。
但是,当高大如峰的矜贵男人鲜活地站在了唐绾妆的面前,她反而一秒冷静如雪,樱唇浅抿,清清淡淡地看着对方,妩媚的桃花眼里不含什么明显的私人情绪。
“王上,好巧啊,你来找唐里正?”陈丕特别肉疼地捡起了破碎的步摇,放入匣子,飞快地揣入袖袋里,生怕这破东西影响了他的婚姻大好事,更怕赫连晔嘲笑他手不稳,连支步摇都拿不牢,因此赶紧赔着笑脸套近乎。
赫连晔略略打量了一番陈丕,确定陈丕的脸和身材与他比起来那是望尘莫及,唐绾妆聪明睿智,怎么不懂珠玉在前的道理?
因未婚先孕她便退而求其次?
陈丕不知道英明神武的一代战神折戟美人关,见赫连晔不理他,只好憨笑着望向唐绾妆没话找话,“唐里正,你认识靖王?”
玉重楼说过,唐绾妆是靖王的心上人,但是眼见为实,陈丕从未看见靖王来村里找唐绾妆,以为金尊玉贵的靖王早换了别的心上人。
再加上,陈丕眼见唐绾妆见了靖王,神情也淡淡的,好像不怎么熟。
听了陈丕的询问,唐绾妆微微点头,娇柔的嗓音染了愈发明显的冷淡,“数面之缘而已。”
陈丕想着他和曹媒婆就是见过数面的关系,那么唐绾妆和赫连晔也是如此,那就是泛泛之交而已,他心底那层难以言说的隐忧倏地消失无踪。
陈丕不知道赫连晔早已气得咬牙切齿,男人一双凤目冷冽深邃地看着唐绾妆,脑海间浮现出一幕幕过往的画面,他和唐绾妆过从甚密好不好?
两人肌肤相接,甚至,他亲过醉酒的唐绾妆,唐绾妆亦亲过“醉酒”的他,那些只有在夫妻之间才会发生的种种亲密,在唐绾妆看来,不过是“数面之缘而已”,她可真能耐,轻描淡写一句话便抹除了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岂有此理?
他怎么能轻饶了她?
“绾妆,你的未婚夫黄二狗找到了,死了,尸首在村口歪脖子杨树下,卷了芦席。”赫连晔一字一顿,一双凤目盯着唐绾妆,留意着她的神情变化,暗自有些担忧。
如果唐绾妆听闻噩耗而失态悲恸大哭不止,他要如何哄好?
那他就说唐绾妆那死鬼未婚夫阴差阳错立了一件奇功,因此朝廷特赏银万两给唐绾妆这个孀妇未亡人。
如果还不管用,那就再加上一些宅子,铺子,良田等等,直到唐绾妆不哭了为止。
事实上,唐绾妆听闻噩耗后内心毫无波澜,黄二狗本是她杜撰出来的工具人而已,她对黄二狗没什么真情实感,只不过,脑海间骤然闪过某个花魁小弟弟背身而卧的画面,卧姿那般挺拔如峰……令她耳热脸烫,心头鹿撞。
“唐里正,你有未婚夫!?”陈丕听闻噩耗,甚为吃惊,不过毫无被欺骗的愤怒,他寻思着唐绾妆定然有难言的苦衷才选择隐瞒。
“陈丕哥,我不该瞒你,我有过未婚夫,走散了,没想到我和他已是阴阳永隔,还有,我和他有过夫妻之实,我怀孕了配不上你,我会生下养大孩子们,他泉下有知也该死而瞑目了。”唐绾妆索性将先前打好的腹稿略略改动一下都说了出来,心里了然,这桩亲事算是彻底被赫连晔搅和黄了,可是,她坦然心安的不行。
赫连晔一看唐绾妆没有掉一滴眼泪,不由得颇为感慨,和唐绾妆有过夫妻之实,还令唐绾妆有了身孕的那个黄二狗死了,也没博得孀妻的一滴眼泪,啧,好惨,比他惨多了!
唐绾妆以为,陈丕听了她这番话会愤然放手,没想到陈丕愈挫愈勇,一副痴汉情深的模样。
“唐里正,我不在乎你以前怎么样,我还是想娶你为妻,你想生下前未婚夫的孩子,那就生下来,我会把他们当亲生的养大了,以后你不愿意再生新孩子,我也不会逼迫你的,能娶到你做妻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