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心（2）

前世她离开这里时只带走了时果，其他人一概没有留用。

可是刚才不过一个照面，她分明看到了熟人。

那个小个子柳叶眉瓜子脸，模样甚是清秀的丫鬟曾在她梦里出现过，只是那时候她衣着鲜亮头钗繁多，瞧着倒像是宫妃的打扮。

到底后面发生了什么？

苏琼光额角隐隐作痛，每次当她想要想起什么时，就像是被某个指令拦截般怎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这就是系统溯回后的遗留症么。

想起她曾经的系统，苏琼光的眼神暗了暗，她依稀记得当时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说过什么，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如今只有继续前世没有完成的任务，才有可能再把系统救回来。

看着不大圆桌上的餐食，苏琼光拿起一枚雪白软和的鳄梨糕放在时果手上。

看着时果有些惊讶的表情，苏琼光揉揉她的脑袋：“好了，忙了一天还没吃东西吧。”

“如今这启玉阁里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其他人我可不放心。”

她拉过时果的衣袖，这丫鬟从小跟在原主身边从没干过什么重活，如今不过陪着原主在这里待了几个月，手臂上已经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小丫头啃着白色糕点，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依旧坚定得摇着头，“不苦，奴婢一点也不苦，小姐能好起来是最好的事了。”

苏琼光心头阵酸涩，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想起梦里的画面，时果圆润的小脸一片惨白，双唇被血色染红，大片大片的血迹从她背后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小丫头气息微弱着坚持：“主子没有毒害淳淑妃，主子是无辜的。”

时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渐渐在她怀里没了气息。

“啪嗒。”

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时果手上，她疑惑得抬头望去，却看见苏琼光红着眼睛无声哭泣，眼泪源源不断从她脸颊滑落，一颗一颗掉在她手背上，是烫的，温热着带着酸涩的苦味。

小姐怎么哭了，几乎是有些惊恐的，时果慌张地想要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却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糕点的碎屑。

她着急得在自己身上擦了擦。

“没事的，小姐，时果没事的。”

她的手拂过苏琼光的脸颊，泪水带着奇怪的湿滑触感，却越擦越多，她惊慌得不断擦拭，却似乎被某种情感渲染，眼睛酸涩不止渐渐潮水泛滥，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好难过。

“时果，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护住你。”

苏琼光拉过时果在怀里安慰，小丫头应该是受了不少委屈，抖着肩膀在她肩头哽咽着哭泣。

等主仆二人终于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才发现桌上的菜已经冷了大半。

时果红着脸，略带沙哑的声音含着几丝歉意，“小姐，不然奴婢再去热热吧，这都凉了......”

“不用那么麻烦，你主子我如今没那么金贵。”

不过一句随心之语，小丫头的眼眶又红了。

苏琼光将一块鳄梨糕塞进她嘴里，“好了，若是再哭一场，剩下的菜也都凉了。”

“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久了，相信我。”

时果呆呆看着她，她眉目深邃，眼神里透着坚定，黑发如墨，红衣胜霞，唇畔浅浅一笑便是绝代风华。

主子今天可真好看，时果想着，既然主子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马上想通的小丫头抱着鳄梨糕痛快吃了起来。

苏琼光含笑看着，想起隔壁的两人，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时果，刚刚跟着你的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历。”

——

隔日一早，时果拿着食盒急匆匆得去领早膳。

一旁正在院子里烤火取暖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往日里这人无论去哪里都会把他们二人叫上，离开时也会锁紧大门，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就一个人急匆匆离开了。

再看看一旁，一袭红衣的女人席地而坐，攀着围栏遥望琉璃瓦上的厚厚积雪。

她未梳发髻，墨发随意披散，便是素白着面容，却依旧难掩眉目清绝。

忽而她捧起围栏上的一丛碎雪，朱唇微抿，一团碎雪便被她吞入肚中，因着冰凉的口感她惊诧瞪大了眼睛，转瞬又露出一丝笑意。

清丽的眉眼因着这片刻的笑意酝酿着动人心弦的艳色，偏生因着痴傻显出几分孩童般的天真。清艳与纯真交织于那张素净苍白的面容上，无端让人想起志怪小说里的绝世狐妖，当真是动人心魄。

梧桐眉心皱起一道川字纹，原她容貌秀气，虽不是多么出色，却也有一丝小家碧玉的俏丽，因着这道纹路破坏了美感。

难怪主子要除掉她，这疯子当真有几分惑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