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懦弱的人，反而是最容易在被逼疯后把刀刃伸向亲近之人的人。怯懦者，‘地狱深层也不接受他们’。”

听完赵从意今晚的业务过程，莫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语气平淡，但赵从意却隐隐感到之中藏有不可言状的情绪。

“可是……”

“可是战争永远是罪魁祸首。”莫潇像是猜到了赵从意想说什么，直接接话道。他微微颔首，语气饱含肯定的意味，仿佛刚刚的情绪只是赵从意的错觉。

“嗯……”赵从意口头应着，心里仍琢磨着莫潇话中的意味。就是这种感觉，他的内心和他的眼睛一样，总躲在一团浓雾之后。

莫潇转回头去，拨动着车内屏幕上的地图，他们已经驶进梦城市区的边缘区域，道路街旁已不复一路上看到的荒凉景象，车辆和路人开始变多，街边广告牌霓虹闪烁，各类店铺门口大多站着拉客的人，一些醉汉被哄着拉扯进店消费。

叶语人二人的车从他们一旁高速超车过去，宋渠又从车窗伸出了他的胳膊，夸张地朝赵从意他们打着手势。

莫潇会意，一边调出自动跟随功能，一边继续和赵从意聊道：“你还有公益名额给穆春风吗？我这里还有，可以给你。”

赵从意十分欣喜，抱拳作揖，拍起马屁来：“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大善人！这下省得我再去求宋渠了。”

莫潇笑了，眼睛微微弯着，柔声道：“好了，你休息会儿吧，应该不要多久就到了。”

没想到这一休息就是一个小时，赵从意睡眼惺忪地站在“皮三披萨”巨大又花哨的招牌下，一边后悔在莫潇面前呼呼大睡，一边无语地看向宋渠：“你带着我们横跨大半个梦城，就是为了吃个披萨？”

莫潇抱臂站着，也补刀道：“看你们超车超那么果断，以为想到什么佳肴珍馐了。”

“你们两个人，一个害得我这么晚才吃上饭，一个把我买的汉堡抢走送人，都没有资格发表意见！”宋渠毫不心虚，迈起步子朝店内走去，却走得一瘸一拐。

“他怎么了？也被客户打了？”赵从意跟在后面，指着宋渠的右腿，语气带有同病相怜地怜悯。

“买汉堡时太兴奋被车撞了。”叶语人言简意赅。

“就在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莫潇补充道。

赵从意回想起通话期间那阵嘈杂的汽笛声，了然地点点头，露出揶揄的笑容，这种挂彩方式还不如自己。

“‘也’的意思是你被客户打了？”四人落座靠边落地窗的卡座，叶语人边给大家倒着柠檬水边问道。一旁宋渠正叽叽喳喳地给服务员报菜名。

赵从意指着制服上的破洞，回应道：“简单来说，是的。”

“制服再买很贵啊。”宋渠加入话题。

赵从意听罢配合地叹口气：“唉，公司太黑了。拿到制服前以为会是什么高科技面料，可以冬暖夏凉、提神醒脑什么的。不过也就是普通布料罢了。出业务谁还不磕磕碰碰了？补一下还不行，说有损公司形象，非要买新的。我看就是从我们的手里抠钱回去。”

“领导还这儿呢。”宋渠故意朝莫潇使眼色，拱火道。

“前辈可是知道我对公司业务多么兢兢业业，对公司理念多么矢志不渝。我这是合理意见。”赵从意振振有词，一副决不中套的样子。

莫潇只是笑着喝水，不置可否。

说笑间，餐品陆续上桌。时间虽然晚了，偌大的店里空座率却很低，人们吃着披萨和薯条分享着最新的八卦，连吧台也坐满了人，吧台后的壮汉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杯子。

“不是，你吃得完这么多吗？”赵从意震惊地看着摆满一桌子的披萨。

“赵赵，你知道我上学时的兼职是什么吗？是大胃王直播。想不到吧？”宋渠说得有些得意，赵从意看着他有些瘦弱的身子骨，附和着：“确实没想到。”

“再说今天莫前辈请客，当然要多点些。”

有人请客才更不应该选择披萨店吧。

赵从意勉强地笑笑，又转向身旁的莫潇问道：“还没问前辈今天怎么想起来把我们凑一起，还要请我们吃饭？”

“嗯，有事情要和你们说。”

“好事情？坏事情？”宋渠一边咬着披萨一边追问。

“嗯……”莫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露出迟疑的神情，让另外三个人一下子紧张起来，一直默不作声地叶语人也开口了：“是有什么棘手的业务吗？”

“不会是公司要裁员了吧？”宋渠连披萨也顾不上吃了。近来梦城一些科技公司又推出了更高版本的人工智能，不少人被挤出了工作岗位。赵从意瞪他，用口型骂他“乌鸦嘴”。

“是有对你们来说稍稍棘手的任务，从意和语人，明天你们要各接手一单中级业务了。”莫潇依然作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被提到的两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叶语人确认道：“意思是，我们升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