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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似的。

芒早诗内心是有不爽的，她的性格并没有好到愿意一次两次地承受别人没来由的脾气，她的笑脸随即收了些，但人大体上还是温和的，全然没有失态，从容地有话直说道：“你这说话口气这么差是冲我吗？我得罪你了？”

杨也桐年纪还是小，对方都没有到要翻脸的程度，只是问得突然，她就真被问得怔了一下，像是没想到眼前的姐姐会有这一面。

她愣愣地、疑问地“啊”了一声，“没有啊。”

芒早诗往后靠坐了些，“在我这里，我们其实都不能算是认识，毕竟我们从来没有过单独直接的交流。今天要不是你自己坐过来，我一定不会叫你过来，因为我不觉得我们是一起吃饭，双方会觉得舒适的关系。我面对你的时候始终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和边界感，但你每次跟我说话好像都算不上友善。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吗？你怎么会觉得你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

对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来说，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撕破脸的吵架，而是看似温和有礼却逻辑严密让人难以回答的质问，这样平和又能感受到鲜明压力的对话，杨也桐只在长辈那里遇到过，但此刻对面不是长辈，对方的言语也犀利到完全没有像长辈那样要包容她的意思。

她多希望她跟对面这个姐姐是有一些切实矛盾的，这样的话就不会显得她如此无理，无理到在意识到对方不会容忍她之后，她一时之间甚至都找不到任何能够有效辩驳的话。

杨也桐的手臂抱得更紧，下巴抬得更高，眼神更加不耐烦，不管有理没理，反正气势首先不能输，“我用什么态度对待你了，我也没有怎么样你吧。”

芒早诗目不转睛地直视她，“所以你用这样的口气和姿态跟我说话，纯粹是因为你没有教养吗？”

杨也桐急了，“你说谁没有教养？我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杨也桐忽然没法儿干脆利落地把真正的理由说出口，仿佛说出口就会落了下风似的。

芒早诗不疾不徐地帮她补上下面的话：“因为你喜欢的男生喜欢我？”

杨也桐的表情更加浮现敌意，眉头紧锁，好似感到荒唐，“你现在是在跟我炫耀吗？”

芒早诗才觉得荒唐，火气立马冲上来，“我看起来像是在跟你炫耀啊？我是在陈述事实，脑子不好到听不懂人话的话，要记得看医生啊，妹妹。”

“那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这些，主要是让你对我客气礼貌点，陌生人之间就要保持一点陌生的客套，只是表面的也可以，我不是你爹妈，不想看你脸色，更不会每次都忍你。知道了吗？”

杨也桐嘴硬不回答，但像是想展现一下自己能听懂人话似的，尽管别扭却也缓缓放松了紧紧环抱的手臂，抬起的下巴同时放低了些。

芒早诗颇感意外，见她不是完全沟通不了的人，于是继续说道：“其次，我必须要申明的是，原野就只是一个男生而已。他喜欢我，这不会成为我炫耀的资本，他不喜欢你，我希望这也不会成为你怀疑自己或者对无辜的人释放敌意的理由，你可以单纯地认为只是你们俩没有缘分，又或者他没有眼光。虽然人难免会因为没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而觉得遗憾，但你要知道你依然漂亮青春有魅力，有的是人会爱你，原野没什么了不起。”

说着说着，芒早诗忽然一个走神，从自己的话里品出了点说教和倚老卖老的意味，她努力压下颇有些激动的情绪，随之松松眉头，知错就改，当即重新组织语言：“最后，我没有要站在什么制高点上炫耀或者教育你的意思，我只是作为一个颜控，看见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因为不喜欢自己的人而变得不那么可爱了，有点感到可惜而已。”

芒早诗这话多少使了点社会人士的语言艺术，目的当然是想要缓和一下过于严肃的氛围。

倒也不是顾虑什么。

虽然该说的话得说到位了，但要是真在这餐厅里搞出针锋相对的场面，也挺可笑的。

正巧这时，她们点的餐做好，被服务员端上了桌。

芒早诗抽张纸巾擦擦筷子，手上不走心地动作着，眼睛瞧着始终沉默不语的杨也桐，清了下嗓子道：“你坐到我对面来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还想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不想说了的话，你完全可以换张桌子了，我能理解你并不是真的想跟我一桌吃饭。尤其是在我说完刚刚那些话之后。”

杨也桐视线低垂，听了她的话也没换桌，拿双筷子开始拌起自己的面，猛吃一口后被辣味呛到，连抽几张纸巾捂着嘴，喝了两口矿泉水才逐渐缓过来，捏着水瓶，低声说了句：“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言语中没有道歉，视线也没有落在她身上，杨也桐这句话看着真像是没头没脑的自言自语。

但芒早诗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她凝视了一会儿眼前的女孩儿，微勾了勾嘴角，开始真心觉得小姑娘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