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
看着克雷德蒙再也无法睁开的双眼。一想到那双翠绿色的眸子几天之后就会在泥土中腐烂,任凭蛆虫在其中钻进钻出,莱德就觉得痛苦万分。
他只和他相识不到三个月,但克雷德蒙先生却赢得了他所有的尊重。
俩人明明是同年出生,克雷德蒙先生却只靠自己就创造了无数财富,还娶到了美丽的艾瑞娜小姐。
而他呢?不过一个是个仗着父母的权势养尊处优、无所事事的没用废物罢了。
在见到艾瑞娜之前,他一度遗憾这位先生英年早婚,这样出色的家伙唯有尊贵的公主才能配上。
不,公主也配不上!
赛琳娜太任性,索菲娅满脑子都是帅哥,伊丽莎白可能不喜欢男人。她上次见他的时候还说要和表妹一辈子都睡在同一张床上。莉莉虽然和名字一样天真可爱,但她太幼稚了,不成熟的妻子只会给克雷德蒙先生添乱。
那时的他为克雷德蒙的英年早婚犯愁了好几天,却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艾瑞娜,就被她的魅力深深吸引。
他现在还记得那是个下着暴雨的秋夜。第一次见到艾瑞娜时,她正挽着丈夫,和他有说有笑地从雨中撑伞走来。
当时的她身上披着的是件克雷德蒙只在特殊场合才会穿的披风。那件披风是皇家商会发给专属成员的,上面还挂着一枚金色的皇家徽章。每个城市只有三个人拥有这件衣服,按照规矩这件衣服只有克雷德蒙本人才有资格穿。
但那天她只披了一件珍珠披肩就出了门。突然到来的大雨冷得艾瑞娜缩在丈夫身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这件衣服就到了她身上。
那件带着毛绒领子的披风异常厚重,穿在她身上显得她像一只被柔软毛皮包裹的娇小柔弱的幼兽。
本来他在远处看见她时,是准备皱眉呵斥她快点脱下这件衣服。他来自一个等级尊卑分明的国家,心中一直坚持“皇家的东西只有被赐予的人才有资格穿”的陈旧观点。
可当他看见她娇艳的容貌、明媚的微笑,以及伴随着话语传入耳中的清脆声响,那句怪罪的话语在喉咙里打转了好几圈都没舍得说出口。
他还记得艾瑞娜夫人那只被雨水打湿的脚。
这位一向举止优雅的夫人在不小心湿了脚后,竟然趁人不注意偷偷躲在角落里准备脱下袜子。她自以为那个房间没人进入,却不知道喝醉的莱德当时正倒在沙发后面昏昏欲睡。
听见声响的他本来准备出声提醒对方自己在这,可是抬头看见的景象让他别说是开口说话了,甚至就连呼吸都不敢继续下去。
他看见湿漉漉的白色丝袜紧包着她娇小的脚。雨水滑落勾出的线条让年轻气盛的他口干舌燥,屋内的暖气更是让他热到身体都开始流汗。
莱德明白眼前的这位是自己心中最崇拜的那个人的妻子。他应该怀揣一颗纯洁的、满是敬意的心,然后将眼睛从她的腿上挪开。他要像尊重克雷德蒙先生一样尊重她,可视线就是不由自主地顺着滴落的水滴从她的大腿滑到小腿。
按照她老家的习俗,他应该向这位被自己偷看的女人求婚。如果她是别人,莱德一定满怀幸福地向她求婚,可她偏偏早就结婚,结婚对象还是自己仰慕的克雷德蒙。
罪恶感让他痛苦万分,可他却没有办法让她小腿的轮廓从自己的眼睛中消失。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门开了,克雷德蒙推开门走进了屋。
被丈夫发现的艾瑞娜吐着舌头,笑嘻嘻地说自己没事,然后就拎着高跟鞋、赤着双脚小跑着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无奈的丈夫紧跟其后,以及在胸口不断画十字祈求上帝原谅的莱德。
那天之后不久,他就成为克雷德蒙夫妻的好朋友。
自己最崇拜的男人娶了自己最仰慕的女人,即便是莱德自己也很难描述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看见他们婚姻幸福,他幸福万分。
看见他们婚姻幸福,他也痛苦万分。
可是现在...
他看着艾瑞娜夫人离去的身影,突然感觉到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迷茫。
克雷德蒙先生死了,艾瑞娜夫人孤苦伶仃一个人,失去丈夫护佑的她随时都可能被其他人欺负。现在的他可以合乎世俗道德地去追求孤身一人的她,可一想到刚刚死去的克雷德蒙生前那么深爱着艾瑞娜,他又无法这样去做。
“很难想象艾瑞娜今后的生活。”
与他同行的布鲁萨纳夫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后,忍不住叹息地说道。
她说出了他的心声,但他却没有办法顺遂心意去做。
他对艾瑞娜夫人的喜欢是纯洁的,是那种如同中世纪骑士对自己效忠的王后一般,夹杂着尊敬之心的爱慕。即便她现在成为失去丈夫的貌美寡妇,也不代表他的感情中会多出其他情感。那是一种只要看见她幸福的笑就心满意足的爱意。
曾经的他在见面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