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现下可以去量。”
秦霁突然从绿绣手中拿布匹,不过失手只捏住了布头,百尺的布在地上滚散。
“嘘,我来捡”
秦霁小声止住绿绣,随手捡了捡,怀中红缎垂下一大截只险险没拖到地面。
绸缎娘子听见动静只朝这边看了看,没说什么,毕竟单这姑娘身上的料子就能在她们店里选上十匹了,哪会少了她的钱。
秦霁自己抱着这散下来的布,遮挡住布前死弯着腰的女子进了里间。
她将布帘子拉上,留了绿绣守在外边。
月娘这才从红缎下面冒出头,两人均是松了口气,她袖里掉下一张皱纸,粗略看上一眼,便能猜出这是路引。
若无牙牌,去外地便多要以此为证。
月娘摊开那张皱巴巴的纸,中间那个洞有碎银一般大。她竖起一根手指,对着秦霁叹道:“就差一天。”
自己在那从七品的知事身上下了好多功夫,这些年攒下来的银子也给了他大半才换来这张路引。
东西都备置妥了,人也出来了,路引的日子按最后一日数却留在昨日。
这些人心眼比茅坑都臭。
秦霁懂她的意思,心里亦不好受,蹲下身与月娘脸对着脸,“月娘,你要离开金陵?”
“是。”月娘肯定地点头。
她上次跑是在四年前,被抓回去后折腾地没了小半条命,被绑在院子里七天,警告其他的花娘。
这回也是出师不利,才出来一夜便被追得无处可去。
月娘看向秦霁,见她与醉春楼中已是大有不同,粉襦长裙,珠钗云髻,就连身边跟着的丫鬟也长得齐整,还肯听她的话。
没了那股子与周遭截然不同的脱离感,这会儿活像个世家小姐。
玉兰的主人家必然待她不错。
月娘同秦霁相处过一段时日,知道的性子,于是直接问道:“玉兰,你身上有银子么?”
出门在外,就得靠钱。
秦霁知道这个理,她从自己身上的荷包里摸出所有银子给月娘。
“只有十三两。”
这是她自己剩下的碎银,还有五十两的银票放在竹阁的包裹中。
陆迢给秦霁的吃穿用住皆是上等,只没给过她钱,依着秦霁的性子更不会去要。
她就连今日出门也想的是拿自己的银子买东西。
月娘将其收入怀中,这些只勉强过得一阵时间。
她将手中的路引揉成纸团,忽地想起柳妈妈提过,赎玉兰的人来头不小。
玉兰现下是新欢,应也有些宠爱。
月娘灰暗的眸中又照进一丝光亮,她握住秦霁的手,泪涌出眼眶。
“玉兰,你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秦霁抽出帕子替她擦泪,“莫伤心,你说出来,我一定尽力。”
月娘在醉春楼里帮了她许多许多,她记得的。
月娘听到秦霁说的确是真话,便也不作态自己擦干了泪,她将秦霁的手握得紧紧的。
“你能找你家大爷帮忙给我办张新路引么?或是将他灌醉给我再印一份?”
这出乎秦霁的意料,她听后脑中很乱,咳了起来。
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破绽,那牙牌也不知陆迢查没查,这事若是惹他起疑,查出来后只怕梅娘还要受自己的牵连。
刀疤脸从外面经过,咧着嗓子朝绸缎娘子问话,布帘子里的两个人听到声都屏了息。
他们在外看了圈,很快又走去下一处。
秦霁未能第一时间回应,月娘捏捏她的手指,哀哀望过来。
秦霁想解释,可理由无法告知,指头触到月娘发冷的手心,秦霁蓦地感同身受起来,那夜的自己不也是如此么?
推拒的话到了嘴边,秦霁改口道:“我帮你弄一份路引。”
她拿过月娘手中的那份真的藏进自己身上,“这个给我,四日后在这对面的茶楼,我送过来。”
她二人说话的声音极小,没给绿绣听见,绿绣只知这里面的二人有端倪,却不敢细猜。
出了绸缎铺,秦霁回去原来的书肆逛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挑了好些笔墨纸砚,又去染坊买了朱砂之类的染色干粉。
绿绣上去付银子时,秦霁偏过头不敢看。
好贵。
一直到回榴园,也未再见陆迢。
他将马车留给了自己,应是回府去挨骂了,秦霁想道。毕竟车上他弟弟的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有好事。
心中不由畅快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