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未央宫

夜色里，祁珺瑶站在莲池边，看了一眼被压着的祁丹浅，吩咐道：“堵了嘴扔下去，动静小点，别吵醒睡着的人。”

祁丹浅一听这话以为祁珺瑶要将她淹死，害怕、愤怒得面目狰狞，“祁珺瑶，你敢？！你这么对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祁珺瑶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那你以为在昭月殿的时候，我跟父皇待那么久是谈论什么？父皇放任封夷将你带走又是为什么？”

“不可能，定是你对父皇做了什么，父皇不可能放任你这么对我的！”

祁丹浅被带走的时候，皇帝就在屋内，所以她相信皇帝知情，但是她绝对不相信，她就这么被放弃了。

挣扎不断，辱骂不绝。

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传到封夷耳朵里，听得他恨不得一剑抹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的脖子。

抹脖子自然是做不到的，倒不是贪生怕死，就是怕自己再也不能保护小公主了，而且他是小公主的人，杀了祁丹浅的话会连累小公主的。

但是堵住这个聒噪乌鸦的嘴是可以的，而且这还是小公主的吩咐。

只是他的右手用来抓这只扑腾得厉害的鸭子了，光靠左手一时还不能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来堵住她的嘴。

被祁珺瑶带过来的小贵子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封血书，递给封夷，道：“这位大人，用奴才的吧。”

封夷并未立马接过，而是看向祁珺瑶。

小贵子的话一出，祁丹浅辱骂的对象立马从祁珺瑶变成了他：“狗奴才，我才是你的主子！你、你背信弃主，你是要遭天谴的!!!你别忘了，是我将你从四姐那儿要过来的，没有我，你早就被四姐打死了。你说过会效忠我一辈子的，你当时可是发过毒誓的！！！”

祁珺瑶冲着封夷点了点头，封夷才接过血书，接着粗暴地塞进祁丹浅嘴里，手上一用力，就将她推进了水里。

小贵子想解释自己认祁丹浅为主，对其表衷心的事，话却在喉间不上不下。因为，他时常听宫中的人说九公主不仅长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性子也像——清冷孤傲，甚少言语，不似凡人。

祁珺瑶只是在他跃跃欲随的时候点了点头，并未承诺收了他，他现在还处于努力表现以得祁珺瑶赏识的阶段，知道新主子性子清冷，自然是不敢擅自开口的。

何况刚刚才将封夷与祁珺瑶的动作看在眼中，跟随她多年的暗卫都要得到她的应允后才敢接过血书，小贵子更不敢开口了。

他哪儿知道，祁珺瑶向来不在意这种小事，封夷询问的不是可不可以接那封血书，而是祁珺瑶要不要收了他。

“你差点被四姐打死？”祁珺瑶不咸不淡问。

小贵子愕然，他以为祁珺瑶会问他为什么要两次背主，跟了她后会不会死性不改，没想到是这么个问题。

“是，四公主脾气乖张，经常拿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出气。”小贵子道。

祁珺瑶望着池中扑腾的人，眼中说不出情绪，察觉小贵子的声音停了，才略微点头示意自己没有走神，他说的自己都听见了。

祁珺瑶接二连三超出小贵子预料的行为，让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跟宫中那些人说的一点也不一样——她分明是个极好相处的主子，确定这一点后，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为自己解释。

“七公主撞见我被四公主毒打，怜悯我的处境，又看我机灵能干，遂将我要了去。可后来我才知道，她只是想让我揭穿四公主往您香料中下毒的事。”

小贵子怕祁珺瑶误会，慌忙一跪，解释道：“但是四公主下毒一事奴才并不知情，奴才没有知情不报。”

“起来吧，”祁珺瑶道，“你自然是不知情的，要不四姐也不可能让她将你要了去。”

小贵子想起今晚祁珺瑶的表现，也后知后觉自己这解释多余了——九公主分明很聪慧，也很会揣摩人心。

入秋已经很久了，风凉，水寒。

祁珺瑶看着祁丹浅扑腾了一会儿，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道：“捞起来吧，送到我的寝殿。”

说完就转身离去，封夷不情愿地、慢吞吞地走下水。

那水又不深，让她多扑腾一会儿也不会要了她的命，干嘛这么早将她捞上来？

屋子里炭火烧得足，祁珺瑶懒懒地坐着，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微倾。

封夷将祁丹浅一把摔在地上，正好双膝着地。

“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祁珺瑶听见动静抬眸，冷冷吩咐道。

封夷看祁丹浅浑身都散发着怨气，害怕她发疯伤到小公主，想请求允自己留下。但想到小公主一向待人宽厚，就算是吩咐奴才也温和有礼，甚少用“不准”这样强势的字词，知道她是真的不想让旁人留下，便应了。

这时候小贵子从门口探出了脑袋，祁珺瑶才想起来还没安排他的住所，道：“封夷，你先安排小······